从军记（五）出境南伞

　　我到佤山南腊不到两个月，就调到机关后勤处，可随之不久我又被调往另一外边境站南伞任文书兼军械员。
　　南伞和南腊一样，都是边境工作站，同样是和缅甸接壤。不同的是南腊处在偏远的佤山，而南伞却象孟定一样的热闹、繁荣。它是镇康县的一个大镇，与缅甸的掸邦特区果敢县仅一江之隔。也许在二十年前的南伞不怎被外人知晓，但自从94年发生一件事，就让人们渐渐地知道它的存在。1994年8月31日，缉毒民警王世洲、张从顺为保护战友，用自己的身躯扑向毒犯已拉响的手榴弹，壮烈牺牲。从此以后，人们便记住了他们牺牲的地方：南伞。
　　我到南伞后，便知道了它的边境上的重要，因为它的对面就是很有名的掸邦控制区：果敢。在当时的那个年代，缅甸整个国家是被三个组织控制，即缅甸政府军、克钦军（即现在的佤邦）和中国秘密支持的缅共人民军（即现在的掸邦民主同盟军）。由于因各种势力的多年交战，使缅甸整个国家都处于十分贫穷之中，所以当时的三股力量都是靠着贩运鸦片获利来保障军队的开支。而果敢地区的气候又是最适宜罂栗花生长，在果敢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种植，站在我们国内都能看对面那漫山遍野盛开的罂粟花。而果敢也成了缅甸势力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当年我们到了那里后也曾听到过境外交战的枪炮声。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繁荣的贸易市场，南伞口岸的开放也成了走私者和贩毒者偷越国境的首选地方。我刚到不久，就经常接到境外传来有贩毒和走私人员的偷越边境的情报。那些年，我们的部队是从边防部队改为边防武警，所担负的任务就是保卫国家领土的完整，打击偷越国境和走私贩毒，维护边境安宁。一旦接到这样的情报，我们边防站都要及时组织力量在边境线上进行设伏堵卡，这些信息的来源是靠我们在境外的情报网络机构获得后及时传递入境的。而在境外建立情报网络是很不容易的事，因此在我们有很多人都是秘密出境进行情报网络建设工作。我在南伞边境站服役近一年中，也曾有一次秘密出境经历，而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在南伞对面的果敢地区是属缅甸的领土，但在那土地上生活着的却大多数是有中国血统的人。他们说的是中国话，写的是中国字，保留的仍然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据传现在居住在果敢地区的大部分人是明末官兵的后裔，真假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我肯定相信，在那里有当年国民党败退台湾时来不及撤退的军队。这是我在当文书时，曾在部队看到过有关当年国民党军队在该地区整团整营消失的档案，上面清楚地记录了部队番号以及人数等等。而那些消失的部队就在果敢一带，有的解散就地安家过着日出而作生活，有的成为武装贩毒集团。因此，出境果敢在当时也算是一项相当危险的任务。
　　那次出境是我到南伞不久的事。一天晚上，我刚休息不久，站长便把叫我起来，叫我到军械室取一些五四式子弹。当我做完这一切后，站长又问我想不想到对面（缅甸）去走一趟。虽说那时我们已当了一年多的兵，但到境外去却是头一回，而那境外的一切对我来说是既新鲜又神秘，我便一口答应了。当晚我和站上一名姓李的干事秘密地从8号界桩出境了。由于我是四川人，虽说在那里生活了近一年时间，但对于复杂的边境民族语言和风俗都不太了解，李干事便让我装成从内地来的，想在这方找点门路发财，并一再告诫我少说话。这样我们摸索着出境后，到了一个村子找到我们的接头人，李干事给了线人一包子弹并告诉这次出境来的目的以及要做的工作，我们当晚就住在了线人家里。
　　第二天一早，我、干事和线人三个便到了果敢的老街。老街是果敢的中心城市，同时也是金三角毒品的集散地。缅甸的大部分毒品就是在此地交易后贩运到世界各地，因此老街经常发生武装派别之间的火拚。到老街街上，就看到许多背着各式各样枪支的军人和赶着马帮做交易人群。线人告诉我们这里而在看似平静，却时常暗藏着危险。我们三人来到了一个餐馆，线人让我和李干事在那里吃着米线，他出去联系别的人。这时我环视了下周围有五六个在吃着东西，并用别的语言夹着汉话大声地谈论着，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可能是两帮人在边吃边交易着什么。大约一个小时后线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小伙子。线人告诉我们小伙是XX的兄弟，而XX就是我们这次来要找的情报人员，但在前几天因和别的武装派别争夺鸦片时被流弹击中死了。李干事与小伙子单独谈了一会后我们离开了老街，回到线人的家里等待消息。这时线人给我们讲起最近果敢地区主要的武装力量同盟军在不久前被政府军打败了，全部退回了果敢地。因此现在果敢情况比较复杂，建议我们回去等待消息。我们听从了线人的建议，当天中午我们便回到了境内。不久便接到了情报有人要从老街方向偷运鸦片入境。根据情报我们在几个入境路段上设伏堵卡，抓获了两名携带鸦片入境的缅甸人，同时还收缴了一些当时认为是走私的录音录像带等物品。
　　这次出境虽说不象小说描写的那么惊心动魂，但对我来说却是永生难忘。它让我记住了当兵时的光辉岁月，也让我体会了到异国的感受，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味道，毕竟我们没有虚度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