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序言的书

　　听别人说，太阳没出来前在地上画九个圈，一个套一个，站在当中第九个圈里
　　，向天空说一个愿望，忏悔，欢乐，什么都可以，这时候天上的神听得见，而且肯
　　帮助祈祷的人。
　　我不知道这是谁说的。很多时候，很多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或许无意间遗落
　　了一两句话被我们捡起来了。忘记了他是谁，只是这句话还记得。
　　快要到圣诞节了吧。只是空气中没有这样的气氛。一点儿也没有。
　　我跟某人约好圣诞节一起去北碚的教堂看看。我想听唱诗的声音，想听教堂风琴
　　奏出的庄重肃穆的旋律。我想寻找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完全相信而不去怀疑。
　　我们常常在怀疑，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
　　平静的生活。平静地生活。
　　看到谁写的：为什么我的生活忙碌而枯燥，表面充满色彩而其实是惨淡的。
　　平静，没什么不好，是吧。
　　最近没有要逃离的念头。这种感觉在高考完以后似乎变淡了。也可能是我在
　　这里还没呆够吧。不过，落跑的想法，似乎是不会被轻易放弃的。世界很大，理论
　　说来，是可以随便找个角落躲起来的。
　　我突然想起高二写的随笔。才知道小晃那时候对我们实在太放纵了。无论是哪种
　　想法，他都鼓励。每每的在纸上写着：深刻。很好！或许他心里也有一种：只因为年轻啊。
　　这样的感慨呢？
　　上午没做什么。论文写完了。其实我不知道会写那么多。再看一遍，其实都是废话。于是
　　练琴。艰难。后来美枝回来了，我怕影响她睡觉，练了一下就出去了。去图书馆还书。突然在
　　一本书里看到了素描的插图。惨淡，灰暗，忧愁。画画画画。很久不画了。当你在最想做一件
　　事情的时候没去做，过后就很难有那样的心境了。这是我的谬论。不过的确，高二之后，
　　再没有画过了。因为胆怯。缺少一种勇气。
　　暑假的时候问耿耿是否还保留着我的画。他说是。于是我把它们要来了。笔触凌乱，
　　有些幼稚。那时候不觉得。现在却不忍再看。后来忘记还给他了。所以这次回家，还得
　　记得才好。
　　我借了一本名字叫《天使肚子痛》的书。好怪的名字。这是Kaven说的。我在三运旁边
　　的长椅子上看这本书的时候，他在跟我聊天。或许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不同的世界。但是，
　　时间过得很快的。不是吗？其实，他不知道，那天得知他要复读的时候，我的感觉就是
　　这样。不同的世界。只是没有跟他说罢了。可是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却是：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
　　你怀疑吗？
　　你怀疑吗？
　　其实，发现很多时候，跟Kaven，已经不用说太多。他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而我也
　　不喜欢聒噪，常常沉默。或许是受了某本书的荼毒，相信世界上有一种不用语言也能达到很
　　深切的沟通的默契。于是我沉默。这个世界太喧嚣，总有那么多人，摆着各样的姿态想树立
　　什么、强调什么、宣扬什么，发言的人总是那么多，听众总是那么少。人们总是在别人发言
　　的时候想着接下来自己要说什么来反驳，要说什么来支持，要说什么来让人觉得自己很有内涵。
　　需要说什么？其实，不需要说什么。
　　Kaven，你是不需要说什么的朋友。请你不要怀疑。
　　我看书看到一半就开始拿手机胡乱拍摄。从各个怪异的角度去拍。落叶和长椅。天空，过
　　路的人。然后把镜头对着自己，笑，发给他。他只说，头发又变回原样了。我说，恩，变回来了，
　　只是还不够长。他又说，你还是穿冬天的衣服好看些。
　　他说他其实很怕冷，可是讨厌臃肿所以冬天总是穿得很少。我还记得某个冬天我在车站跟他说，
　　问他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我还没说是什么，他已经微笑点头。他说，已经决定了很久的。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不远了。尽管春天的雨总是那么让人忧郁，不过看到世界苏醒的颜色
　　也是一种希望吧。哦，我好像忘记了。深圳，根本没有冬天吧。可是无论怎样，我等待明年的
　　暑假，你再陪我去搭乘一次拥挤的或者松散的地铁或者公车。
　　我看到歪歪写的说，北京下了雪。他去当圣诞老人了。于是我开始想象他穿着圣诞老人的
　　衣服在麦当劳门口派发礼物哄小孩子的样子。突然好羡慕，不知道哪一天，他能穿得像个圣诞老
　　人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猫，Bou！你好吗？
　　北京，像是雪中模糊的影子，透露着温暖的色彩。
　　后来我越来越冷了。按手机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于是我走了。旁边椅子上的人，也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遇到好多讲着粤语路过的人，恍惚中给我一种错觉。
　　好冷。
　　突然才发现刚才借的那本书没有序言。没有简介。什么都没有。一个故事突兀地开始，莫名又结束。
　　有人死了。不因为衰老，也不因为疾病，不是战争，也不是车祸。想死，就自杀。仿佛是个跟青春连在
　　一块的死亡谜语。
　　是的，即使是在春天，也还是无法摆脱死亡的暗影。可是，总得有什么支撑我们活下去。不过像史铁生
　　那样在一个荒芜的园子里考虑为什么要生活，太可笑了些。宁愿去跋山涉水。其实，很多时候，生活
　　不需要意义。因为它本身，就已经内涵丰富了。
　　生活的本身，就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