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的絮语

　　文刘一清
　　春风夏雨总是染绿许多绚丽的梦，即使在雨中涌一曲春日轻歌、夏日欢唱，也会淋湿片片梦的花团锦簇。
　　春天浅浅的来在不知不觉中，青青的柳叶，娇嫩的小草，都摇滚着腰姿带着汉赋唐诗的气息，撩拨你的思绪。
　　同样的春花，同样的轻雾，同样的云霓，同样的爆晒，年复一年却给人不同的感觉。飞势而去的往昔不能预料未来的路，只会在清风中独自把隐隐的梦幻化成闲云的影子，可留下的留下，能抛却的抛却，这本也是一种生的禅心佛意。
　　生命的扁舟因人各得其所而不覆，那么，万物之雄，都具有一种伟力，他（她）支撑着自己，也支撑着我们共避风雨的那道墙垣！初夏的景色已经迷人了。柔风去处雾岚随日出而逝。老屋边已被绿树包裹得严严实实，异常耀眼。人们依旧吟着关关睢鸠，吟着《长恨歌》，走过茫茫的林海那一笼飘拂于风中的长袖，不知携了多少喜怨悲伤的泪滴。
　　公园里，人工修剪过的花丛傲然怒放。骄傲的牡丹花亭亭玉立，黄色的金掌菊开成了一片，桂花树一伞一伞地靓绿着。风吹着有些神伤的气息，阳光也过于淡白。咖啡屋，柔光如幻。音乐潺潺，种种情绪本应在不言中消享。风已经吹来了，我想，此时你的心舟定会随之微微颤动，定会溅起一朵玫瑰色的涟漪，抑或感伤无尽的波澜。我毫无理由，只有一只白色而轻柔的桨片，欲载动满舟的风和雨，欲走向无限的风景。长梦依然，长夜依然。夜的苍穹里，不知何时有了几颗疏淡的星，邈远而又美丽。不知这闪烁千万年的星，窥视着渺渺人迹的眼睛，能否告诉你我的心事。
　　清晨，临窗而坐，捏着一本《老人与海》，欲沉浸于书中的细枝末节。可风儿卷起窗帘，这是夏日里难得的清凉之感、这是来自美丽家乡的信息。想象中，窗外，有一片柏树、松树，茂盛了整个山村，点缀成美丽的绿色，清新而典雅，常有鸟鸣啾啾，常在为相依相偎的大树放歌。森林里，没有太阳的天空有些阴暗，静静的乡村山岗竞有一种无风仍脉脉，不雨亦潇潇的情韵。
　　娇柔的山花开在细密的叶间，因承受着夏蝉过于殷勤的鸣叫而渐渐开成了淡红。我喜欢这静谧景色，尽管它会带给我隐隐的情愁、默默的伤感，绵绵的失意。青春无情，人生有悔。没有旗标，没有风帆，也没有行人，只有重重的沉云，和沉云下你日日目睹的深山。风一遍遍拂过我的脸颊，清唱着一只泛着淡淡苦味的歌。
　　心中那盏盛满苦涩液体玻璃杯被打翻了，怎会无泪？我独自沿着乡村公路而行，不幻想太多，不再采摘路边的山花望月祈祷。太阳戏谑地将又热又亮之光倾洒下来，炙烤这山上的每一个空间，碧绿的森林仿佛即点即燃。那蒸腾而起的不仅是暴热的热气，还有烦闷乱极的心绪。我期待永久的真爱，在梦回的山脊上，曾淋着一场秋雨被风吹去。那个许多年以来一直萦绕心际的飘逸的影子竞会重现，好像《老人与海》的渔夫，看到了远处的灯光，可能是哈瓦那的灯光。我想，在我静静的溪坑边，它曾披着日暮的灰纱向凄冷的夜流下泪滴，即使在春的期盼里，它也急速地凋零，云一样游走在天涯。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好似自己在一座小岛边沿跑呀跑，无穷的风景铺天盖地而来时而踏着坚毅的青石，时而踏着柔波虚空的浪头、时而沐浴阳光的明媚、水天的湛蓝、日暮的惨淡、细沙的缠绵但我既无力到清冽的水中一游，也无从循密林的小径进入美丽的强心。
　　我只在她的边缘绕着一个最大圆圈，任风景迎面而来，彩色的挂藤，飘逝于无情的流水之上从我们降生的那一刻起，生命的沼泽就开始在脚下延伸，包容一切，孕育一切，也祈命一切。黑色的沼泽、黑色的森林、黑色的泥土，有谁惧怕呢？走过清晨和黄昏，走过春雨和冬雪，难道是一场握不住的缘？思念又一次被拉长。那一坯情愫托给哪一阵风？哪一个灵魂可以承受那红烛的泪滴？紫纱窗的语言又将说给谁呢？长路的尽头，是远方的家园。
　　我知道那个群山环抱的小镇的黄昏，会聆听我默默的哀歌，甚至为我低泣，那古老的檀香树无力抚平我心灵的种种深沟浅壑。除非有你，日日的滩头才会随风翻起梦中的涟漪，涤荡我所有的哀愁，小镇的暮色，才会添一抹浅红的笑靥。面对孕育你生命哺育你成长的大山，我徘徊山河岸边，依恋小村故园，流连乡间小道，往日的心情不再疏散，仿佛书写你穿越时空隧道，一切都将重来。
　　然而，时光可以倒流吗？不能。所以，我只能独自望山，在深深的依恋中想象从前，想象那个扎着小羊角边欢蹦乱跳的山妹子，想象那个曾充满无尽梦幻的芊芊理念。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是无数的失意，寄托后人实现才是眼前的希冀。一个将雨未雨的清晨，我独自散步山村小道，带着几许萧萧的失落和惆怅。据说，雨是苍天泼向地界的叩问，也是带给人间的祸福。雨落时溅起的一层层水雾，却成一道蒙蒙的轻烟，含几许朦胧、几许脉脉相依的情韵，总感觉那萧瑟的雨绒直落进心田。
　　我走进一家农舍，独坐屋檐下，独享主人端来的一壶清茶，数万千条雨线打乱了我思想的野马。各种的失意、乡愁一起涌向心头，不禁有无数的眼泪汩汩流下。冥冥中不知何处伤心败事侵袭着我心。云山雾罩，分不清是雨从天上来，还是深山雾霭中升，那密密的雨珠，是一挂晶莹的珠帘，在晨昏中摇摇摆摆、滑落一地，竟然手伤难耐，痛苦好一阵子，心身难忍。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天是阴的，心是沉的，但觉所盼的只是一片虚空。我只是你路旁多情的紫丁香，很陌生、很纳闷。本无心顾及，只是偶尔触及枝条，便又迈向前去。
　　前路有迷人的花海树丛，有清凉如水的月夜幽亭，我何期再顾念？畅坦平夷的路面、美丽迷人的山花、窗外绵长的雨丝，仿佛都没有穷时。
　　那片林子里，年复一年飘飞而下的落叶也铺在潮湿的地面，一丛丛野草和灌木充分地吮吸着泥土的水分、养分以及天空中洒落下来的阳光，生长着、吐散着独特的清芳；粗壮的树干支撑着高高在上的树冠，更自豪地向天空伸开手臂静下心来，不必忧郁。天空那么幽蓝，正有几朵游弋的云奔向远阔。江流与禾苗也正逍遥应和。人生的河岸，应该在持久的撞击中走向新的黎明。
　　此后，我独饮世间极致的快乐和最大的痛苦。在视野的尽头，一抹黑晕沉浮的地方，注释这一种心灵的语言，只有狂风和它的伴侣才能读懂这是神秘的语言，它诠释着前世与来生幽幽的禅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