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印象熊耳山

　　洛说
　　第一次走进金陵寺，是在7月初。文娟老师来商体验生活，恰好就安排住在熊耳山脚下的民主村，下班后接到她的微信上发的定位，我很激动，匆匆到超市买了些水果，驱车欣然前往。20多分钟后，在离村部不远的路边，借着昏黄的灯光，杜老师正在和一位老人攀谈，见我来，连忙把我迎进了村，我俩之前未曾谋面却一见如故，在村部的广场我们拉开了话匣子，浑然不觉时针已悄悄过了23点。
　　在商洛，熊耳山是为数不多的名山，熊耳晚霞便是一道绚烂的奇观。熊耳山脚下，不但盛产美景，富含矿产，更是走出了以雨人、李冲为代表的多情才子，用自己咕咕响的灵气讲述着关于熊耳山脚下的人与事。有幸拜读李冲的美文《印象熊耳山》，从他娓娓道来的字里行间，我们读懂了熊耳山的古往今来，更是扯出了李冲离开熊耳山后，心中那份走的再远、都在用一生牵念的缕缕乡愁。
　　熊耳山，是老家金陵寺镇的一座煤山、宝山。之所以说它是宝山，是因为山上有着储量可观的煤炭资源，这些煤炭资源，从明朝开始就已经开采，有着五六百年的开采历史。
　　在熊耳山半山腰，就是商州为数不多的窑厂，这些窑厂，平时主要生产瓶瓶罐罐，大物件就是瓮，一种口宽、身长的瓷器，可以作为储水、储粮设备，在当时的农家，可是不可或缺的一件物品。能生产瓮，说明熊耳山土质肥沃、人口稠密。时过境迁，岁月不经意间就让曾经的繁华地完成历史的使命，渐渐归于沉寂，这也是当代农村的缩影。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熊耳山顶两座山峰东峰和西峰比高，东边山峰日长一寸，西边山峰日长一尺，就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天长日久，两座山峰直入云霄。忽然一天西峰崩塌，房屋大小的山石滚落沟底，生灵死伤无数，东峰于心不忍、幡然顿悟，甩掉高出部分山石，化为沃土。自此以后，西峰脚下巉岩突出、危岩耸峙、壁立千仞，东峰脚下山势开阔、土地肥沃，两座山峰相对静默，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子孙。
　　时过境迁，千百年过去了，自从明朝在熊耳山发现了煤炭，于是大大小小的煤窑便产生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瓮厂。后来传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叔叔在金陵寺出家，熊耳山丰富的煤炭和瓮便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金陵寺，人口聚集，于是便有了先有金陵寺，后有商州城的说法。在大跃进时期，金陵寺镇聚焦了商州城一半的厂矿，煤炭、石灰窑、瓮窑、水泥厂、铁厂、钢厂等，一下子让金陵寺镇跃入工业重点镇。
　　时间缓缓滑入九十年代，随着经济的发展，市场规律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金陵寺镇地处山区、资源困乏的先天劣势便愈加明显，水泥厂、钢厂相继倒闭，只有石灰窑、煤炭和瓮窑仍在苦苦挣扎。后来，鉴于生态环保的压力，数量可观的石灰窑相继关闭，丹凤生产的大白粉逐渐占领了市场。随着社会的发展，瓮这一生产生活必需品也逐渐地不再适应农家生产生活，瓮场也逐渐关闭，粗瓷大瓮憨态可掬，渐渐地成了艺术品、观赏品，出现在了各个旅游景点。煤窑则是由于能源枯竭陷入没落，接着是撤乡并镇、校点撤并和电视台搬迁，曾经繁华一时的东窑村、西窑村也逐渐在社会发展中步入没落。
　　我家就在熊耳山脚下，站在院子就可以远远地看见巍巍的熊耳山。我所处的那个年代，正是熊耳山由繁华转入没落、由喧嚣归入沉寂的转折时期。上中学的时候，由于熊耳山中学并入金陵寺中学，许多在熊耳山中学上学的学生都和我成了好朋友，每个周日和周六，步行上学放学的孩子和老师在路上是络绎不绝，其中那些经常一起上学放学的便成了好朋友。初中和高中毕业，要好的朋友邀请去家里玩，那个时候，便约了三五个好友，沿着公路，步行上山，现在看来，那十多里的路程并不遥远，在那个时候，那个年代，这十多里的路程可要花上几个小时。我们那些小青年，坐在房屋大的石头上面，指点江山，畅聊未来，如此惬意人生，令人至今怀念！晚上混入煤窑的澡堂子，美美地洗个澡，热腾腾的澡堂子，缭绕的水蒸气和大花洒喷涌的热水，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了好多年。
　　那是我第一次上熊耳山。
　　我的第二次去熊耳山，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送表弟去西安打工，由于要去一个亲戚家汇合，那个亲戚家就在熊耳山的背后，俗称寨顶的一个小村子。我俩沿着公路，一路步行了几乎五六个小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寨顶，在那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表弟和同伙，我们一行三人翻到了麻街镇的五星村，在老312国道上了去西安的客车，我便一个人从麻街镇的五星村回到寨顶，从寨顶返回了家。屈指算来，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
　　7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回老家办事，退休在家的姑父和姑妈与我同行，安顿好姑妈之后，我和姑父两人驱车上了熊耳山。姑父虽然已经步入耄耋之年，但是依然精神矍铄，可以说，在商洛工作二十余年的姑父走遍了商洛的山山水水，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从人大退休后的姑父闲不下来，仍然关注着商洛的发展，尤其是农村的发展，喜欢用镜头记录农村变迁和时代进步。
　　农村的夏季，碧空如洗，芳草如茵，放眼望去，我们处在绿色的海洋中，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的味道，农家生活的静谧，乡村生活的富足，让深深陶醉其中。农家田园生活的美好和农村的没落，已经成了时代的必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城市化进程速度的过快，让农村不可避免地做了牺牲，越来越多的中青年劳动力怀揣着梦想，游走在城市的边缘。
　　熊耳山村也不例外，人口流动步伐的过快，让那些曾经烟囱林林的窑厂趋于没落，空旷高大的办公楼结满了蜘蛛网，白驹过隙，时光荏苒，人去楼空。但是耕读传家的优秀传统却没有流失，重视教育、尊敬师长定格在了曾经的一辈人中，一大批优秀的农家子弟飞出了山窝窝，在城市落了脚，扎了根。我的那些同学，现在也是散布在祖国的角角落落，用不同的方式为祖国做贡献。
　　沿着水泥路直上、直上，远看熊耳山比较陡峭、挺拔，近看则是另一番景象，山沟一片翠绿，山梁地势开阔，熊耳山体犹如伸开的两只臂膀，角角落落的散开人家恰是山地盆体中的点缀，都掩映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
　　姑父年龄大了，到底是爬不到了，虽然已经能远远地看到熊耳山山顶了，路标标明的显神寨了，还是没有上去。
　　这还是以前的熊耳山吗？这还是曾经繁华的熊耳山吗？
　　树影婆娑，树叶飘摇。踏上回家的征程，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想，是时代和历史选择了熊耳山，让熊耳山义无反顾地投入大生产运动中，在顺利的完成历史使命后，村子就这样归于沉寂，趋于没落，这就是秦岭大山中千千万万个小山村的缩影。当前，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工作已经拉开帷幕，如何让熊耳山在乡村振兴中焕发生机、步入振兴？依然是任重道远啊！
　　时代的列车滚滚向前，是谁也不能阻止的，而那些曾经逝去的美好，则会成为我们永远的怀念！那些不能忘却的，大概就是我们所谓的乡愁吧！
　　作者简介
　　李冲，陕西商州人，作家，供职于丹凤县政府办公室。有作品在《商洛日报》等刊发。
　　摘选自：洛畔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