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轮清冷的月亮

　　文石昌林
　　今夜，又一轮月亮挂在了青灰色的天空。清冷，寂寥，落寞。
　　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防霾口罩，沿着省体育场的环形跑道一圈一圈地快步走着。因为朋友邀请聚餐，饱饭后的我便出来锻炼锻炼，想通过运动把吸收的多余脂肪和热量消耗掉，让身上的酒气也在夜风中消散。人到中年，生活的压力，肩负的责任让我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松懈，得努力保持着体力，来应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和考验。
　　今夜清冷的月光，又一次柔柔的洒落在我肩头，洒落在环形跑道上，洒落在跑道边婆娑的树叶上。我就这样一圈一圈地走着，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月亮，拿出手机，拍出自以为满意的照片发送给友人。然后，继续一圈又一圈地走着，直到额头微微出汗，身体感觉到稍稍疲惫，便回家洗漱休息。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我在市中心医院做完血液透析手术，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独自往回家赶。从中心医院走路到公交站坐上公交，下了公交再走路回到学校。一路上，还是这轮清冷的月亮，默默地注视着我，在我身后的地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紧跟着我，陪伴着我，不离不弃，让我在孤独绝望中感觉到一缕温暖，一丝希望。
　　时间再往前推移，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少年。也是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我独自出门，来到我家房后的土梁上，站在高坡上仰望着这轮清冷的月亮。眼前是起伏绵延的丘壑，几家灯火忽明忽暗，树枝上偶尔有鸟雀惊起，鸣叫着飞向远处。
　　远处的月河在月光的映照下，像一条银光闪闪的绸缎，缠绕着巴山，在巍巍秦岭地注视下飘向远方。我就这样一直站着，一直仰望着，思考着我的未来，思索着我也想不明白的人生。当年少年的心事，如今回忆起，就像老家门前的月河水一样静水流深，逝者如斯，再也难觅踪迹，无从知晓了。
　　如今的我，早已经失去了少年时的憧憬和莽撞，脱离了青年时的艰难困顿，进入到了中年的从容。今夜，还是那一轮清冷的玉盘，还是那一样青灰色的夜空。我抬起头，用已经不怎么清澈的目光，去仰望它，注视它，却只是平静的心，恰似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入水，激荡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了。
　　平静的心，是没有当年的激情豪迈了。只是，时不时还想努力地思索点什么，爱情？人生？宇宙？只是这些在我看来原本就高深莫测的哲学智慧，总是被柴米油盐的日常所包裹，很难使我能明眸如炬，深刻领悟以致茅塞顿开了，只留下我欲乘风归去，无奈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无奈与落寞。
　　遥知苍穹今夜月，清辉徐徐照何人？心事如歌，岁月似酒，但愿人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