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韦忠试 县大队消灭假八路 从风仙庄到黄土崖不过六、七里路,韦良厚不大会儿就到了。他进村口见一只黄狗正拉完屎,他还真用粪叉子除起来放到粪箕筐里。县大队在这村里驻过,这里的大街小巷他都熟悉。他沿主要街道向东走去,还真看见有七、八个八路迎面走来,并不躲让韦良厚这个拾粪的老汉。几个八路有的扫街,有的帮老百姓挑水,还有一个在帮一个妇女推碾,真像八路军和老百姓打成一片一样。然而,猪怎能装象?还是露出了破绽。 山村的街道不平坦,常有石头突出。韦良厚为了躲避一个扫街的八路扫过来的扫帚,不小心让地上的石头绊子一下,跌倒在地,粪筐里的粪也倒了出来,黄糊糊的狗屎正洒在这个八路的脚旁,差点糊上他的鞋。如果是真八路军战士,一定会先把这个拾粪的大爷扶起来,再问一下老人家摔伤了吗!而这个八路却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鼻子,嘴里不觉吐了声八嘎。这一声八嘎,韦良厚立即知道这伙八路里有鬼子。这时跑过来另一个八路,赶紧把韦良厚扶起,和气地问:大爷,摔着了吗?同时为韦良厚拍打身上的土。 不咋,不咋。 韦良厚故意和他交淡,想得到些情况,夸他:你这个同志真好,关心俺老百姓。 这是俺八路军应该做的。他搀扶着韦良厚的一条胳臂:大爷,我送您老人家回家休息。 不用不用,俺山里人骨头硬,摔倒不碍的。同志,你们是八路谁的部队? 徐司令的侦察班,出去执行任务,回来找不到部队了,您知道俺大队的主力去哪里了吧? 这个我可说不准,前些日子他们倒是在这里驻过,现时在哪里可不知道了。那天他们是向西开拔的,八成还在西边吧! 西边是什么庄? 西南上那个庄是王坟庄,离这里只三里路。正西那个叫凤仙庄,有六、七里,要不您去那里看看。 韦良厚心里只想笑,徐司令的人,又是侦察班,连这里的村庄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这个曲阜人都知道这里的每个村庄。大队里的老战士差不多熟悉这里每一块石头。再说,徐司令这称号老百姓爱叫,大队里的指战员一般不叫,都叫大队长,这伙八路却叫起来了,作假都不会作。 韦良厚把撒到地上的粪又除到粪箕筐里,背起粪箕向这个八路道了声谢又向前走去。他主动向每一个八路打招呼,叫他一声同志,有的八路叫他一声大爷,有的没有回应,只用眼愣愣地看看他。他知道和他说话的是汉奸,不和他说话的是鬼子,他模清了这伙人是十二个,六个汉奸,六个鬼子。那个扶他起来的汉奸可能是个头头,嘴里还有颗金牙,县大队里没有镶金牙的人。 韦良厚回到凤仙庄向指挥员们报告了侦察情况。大家肯定这是敌人化装的八路,其它地方也有类似情况。他们来干什么呢?大家分析,这段时间大队都在曲阜境内活动,没回泗水来,陈士群也无法向日伪报告大队的驻地了,泗水的日伪找不到县大队的行踪了,似乎有些寂莫,就派出一个日伪混合的侦察小分队冒充县大队的侦察班出来寻找县大队。那么派出一、两个人不更隐蔽,更灵活吗?为什么要派一个全副武装的小分队呢?这我们就难琢磨了,不知敌人是怎么想的?其实也派过人数少的侦察员,但大多有去无回,不是主动投降,就是被收拾了。 如何处理这股敌人?徐文武认为把在这里驻下的情况故意暴露给他们,他们才十几个人是不敢袭击咱的。他们一定会回城里报告,并引日伪大部队来的。咱现在人多了,枪多了,以逸待劳,打他个伏击战,不能全歼他们,也给予重创。薛云亭摇摇头,他认为徐文武有些轻敌,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顺手,我们虽然人多了枪多了,可多数是新战士,都还没来得及进行深入的思想政治教育和认真的军事训练。我们的装备仍远远低于敌人,弹药仍严重不足。即使占据有利地形,也难歼灭敌人,至多打个平手,平手也是消耗战,我们耗不起。 徐文武觉得教导员讲的话虽然有点娘娘们们的,但也不无道理,表示赞成,孔昭泗也同意。徐文武说:我们也不能让这十几个敌人皮毛不损的回去呀! 当然不能,他们找不到我们不会回去的。 孔昭泗说:他们为找我们可能继续西进。 那好,在凤仙庄东消灭他们。 徐文武下令车长行率二中队在黄土崖西、凤仙庄东找个有利地形埋伏好,等这股敌人来到消灭他们。又命王玉山率一中队绕过黄土崖村在村南村东警戒,提防城里和尧山据点的敌人来增援。一、二中队行动时勿让黄土崖的敌人察觉。命连运兴率三中队留在凤仙庄作为预备队待命。 王玉山说:大队长,不就是十几个屎壳螂吗?你怎么调动这么多兵力,那不高看他们了?只用半个中队就收拾了他们。 徐文武瞪了王玉山一眼:你轻敌,大毛病,这十几个敌人不是屎壳螂,有一半是鬼子,鬼子的战斗力不必再说;另一半是汉奸,也不是一般的伪军,很可能是侦缉队。侦缉队是一班亡命徒,铁杆汉奸,有相当顽强的战斗力。不要小看这十几个敌人,他们装备一长一短,弹药充足,要比一个中队的伪军都难打,别说什么了,执行命令吧! 徐文武知道,王玉山的话是发牢骚,对他分配的战斗任务不满。王玉山想把消灭这股敌人的任务捞过去,不料大队长却给了车长行的二中队。徐文武却暗自庆幸,王玉山既然有这个不满思想,还亏的没把主战任务交给他,如果交给他,虽然能把敌人消灭,自己也会出现伤亡,就像打王安帮那样。他很了解一中队的人,他们敢拼命,但缺计谋。车长行和他的二中队就比这高一筹,他们作战既有勇、又有智,今后我们全大队都应补这一课。 刚才还轻敌的徐文武,这会儿却有些谨小慎微,薛云亭和孔昭泗认为他善于接受意见,改正错误倒是个进步,即使有些谨小慎微也比莽撞行事强一些。 山区的路都不宽,而且还不平坦,路旁常是坝堰、石头、杂草,从黄土崖到凤仙庄的这条路也是这样。战士们伏在路两侧的坝堰、石头、坟包后,等待做人过来。从下午三时到五时没见敌人出现,有的战士不耐烦了,认为敌人是否会过来?其实这事中队长车长行也没把握,大队长和其他指挥员们也没把握,只是分析敌人为寻找我大队可能西进,要西进就要走这条路。战士们只好耐心等待,没有命令不能撤伏。战士们不时向黄土崖方向观望,深秋的夕阳照在山村的石头房舍、墙垣上,金灿灿的,清晰可见。忽然,黄土崖村子里走出人影,一个、两个、三个陆续出村,共十二个人,成一路纵队向西走来。战士们看清这支队伍都穿便服,每人背一支大枪一支盒子,不紧不慢地越走越近。车长行命战士们隐蔽好,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枪。 敌人渐渐走近伏击圈,他们的眉眼都看的很清楚了。车长行下令:打! 我军的机步枪打了过去,顿时打倒六个敌人,剩下的六个立即卧倒,依托路边的石头开枪还击。车长行喊话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我军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正如徐文武估计的那样,这几个敌人很顽强,对喊话置之不理,仍继续抵抗。毕竟我军的火力比他们强,又打死了两个,剩下的四个仍继续抵抗。车长行下令冲上去消灭他们,战士们呼地冲了上去,如林的刺刀围住他们。这四个敌人却毫不畏惧,跳起来,退出子弹,背靠背,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与如篱的我军刺刀对峙。指战员们都知道这是四个鬼子。杨正生用不熟练的日语向他们喊话,要他们投降,他们却龇牙咧嘴地还口八嘎。车长行知道这四个鬼子都是老兵,受法西斯思想毒害较深,是不会投降的,决定干掉他们。可是我军团团围住他们,双方相隔这么近,如果开枪投弹,可能伤着自己人。如果刺杀,我军这么多人,刺死这几个鬼子是没问题的。可这几个鬼子是困兽犹斗,刺杀技术又好,说不定我军战士也会有伤亡,但不能就这样对峙下去呀? 突然,一块石头飞来,正砸在一个鬼子的脸上,这个鬼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投石头的这个战士好像知道中队长的心理,从地上拾了一块石头砸了过去。这给车长行一个启发,他立即下令:用石头砸! 山区里有的是石头,俯拾即是。战士们立即拾起脚下的石头砸过去,对这几个鬼子来说,简直是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石头雨,鬼子顿时成了一堆烂肉,盖上去的石头为他的筑了一座石头坟。 是战,消灭鬼子、侦缉队各六名,缴长短枪各十二只、弹药若干,我军两名战士受轻伤,不重,仅擦破皮。 战后,考虑到敌人的大部队可能来报复,大队转移至曲宁边界的九山西驻扎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