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6月25日,一辆灰色轿车驶入湖南韶山冲,在一栋苍翠掩映下的青砖青瓦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松山一号,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伟人毛泽东。 时隔32年,毛泽东终于有机会再次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 天气虽然炎热,毛泽东的心情却非常不错。在吃完有腊鱼、腊肉、辣子炒苦瓜等家乡菜的晚餐后,他叫来李银桥(当时毛泽东的卫士长)说这次要去旧居转转,看看家乡的变化,走访下乡亲们 这时,毛泽东在韶山冲已经没有任何直系亲属:父母早已逝去,而为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包括两个亲弟弟在内的六位亲人也为此献出生命。 在毛泽东故居前,毛泽东、罗瑞卿、王任重和群众在一起 第二天,天刚擦擦亮,毛泽东便叫来李银桥说要去拜祭父母。 松山一号距离毛家旧居约有1公里的路程,而毛泽东双亲的坟墓就在老房子对面的山上。 虽阔别故乡许久,毛泽东却轻车熟路地朝着旧居快速走过去。 不过,跟在毛泽东身后的工作人员却犯了难:主席说走就走,让他们完全来不及准备拜祭所需的物品。 好在一位警卫灵机一动,从路边苍翠的松柏上折下些树枝,编了一个花圈给到了毛泽东。 说是花圈,其实不过是一把松柏枝。 不过,毛泽东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接过来将其放在了墓前,然后深深鞠了三躬。 32年弹指一挥间,世间已然换了新乾坤,可毛泽东父母的坟墓却因缺少看护而破烂不堪。 见此,工作人员问主席是否需要修葺下? 可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毛泽东直接说:不要修,就这样。 遑论此时的毛泽东已是新中国最高领导人的崇高身份,就算是普通人,修葺父母坟墓也是人之常情,可只要了解毛泽东在韶山冲度过的青年时光,对于他的选择便不会感到奇怪。 毛泽东拜祭父母 1893年12月26日,毛泽东出生在湖南韶山冲南岸的上屋场。 在16岁之前,毛泽东从未走出以韶山冲为中心周围十公里的地方。 此时的韶山冲,是典型的穷乡僻壤。 民谣里都在唱:嫁女莫嫁韶山冲,红薯柴棍度一生。 不过,从创立湘军并开启洋务运动的曾国潘那时起,湖南一带就逐渐兴起了重视教育和传帮带的风气。 这股风气为后来毛泽东的传奇人生埋下了非常重要的伏笔,但对幼年毛泽东来说,则是让他从小就拥有了不一样的童年时光。 8岁之前,毛泽东一直在外婆家暂住。在这里,他开始读表哥文运昌从新式学堂带回来的众多新书,如《盛世危言》、《新民丛报》等等。 对年幼的毛泽东来说,此时读书更多是不求甚解的,但新式学潮已悄然印在他的脑海里,并将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影响毛泽东的人生选择。 毛泽东在韶山冲 待重新回到父母身旁,8岁多的他被安排进韶山六所私塾读书,接受传统的启蒙教育。 有了在外婆家时打下的阅读基础,毛泽东一进入私塾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连私塾先生都不止一次说这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对此,毛泽东的父亲毛贻昌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农民家的孩子,只需学会写字、记账,再稍微明白些事理就可以了,将来还是要回到跟田地打交道的老本行上来。 父亲对土地的执念,毛泽东其实是认可的;可毛泽东对书的执念,毛贻昌就越来越看不下去了。 毕竟,俗语有云:百无一用是书生。 于是,围绕着书,父子两之间经常爆发争执和冲突。 跟旧时代很多父亲类似,毛贻昌教育孩子主要靠骂和打。韶山冲的田间地头,经常能看到毛贻昌拿着棍棒追打毛泽东的画面。 最严重的一次,恰逢毛家请客。当着众人的面,毛贻昌又对毛泽东一顿数落,说他懒惰无用。闻此,生性倔强的毛泽东当场顶撞了回去,抬脚就往屋外走。见状,毛贻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追着毛泽东继续厉声骂道。两人就这么一个跑,一个连追带骂,最后在一处池塘前停了下来。毛泽东指着面前的池塘说,如果你(毛贻昌)再追,我就从跳进去。毛贻昌只好停下脚步,但依然坚持要他回去磕头认错。这时,毛泽东第一次发挥自己的谈判本事,其给父亲提出一个和谈条件:我可以磕头认错,但你要保证从此不再打我。 从此,毛贻昌果然没有再打过毛泽东,虽然嘴上依然不饶人(毛泽东)。 而也是这样的一段经历,让毛泽东第一次意识到:如果他公开强硬地捍卫自己的权利,父亲就会退步,而若一味地忍气吞声,只会招致变本加厉的打和骂。 后来,毛泽东用两党、内战来形容这段他和父亲的斗争岁月。 而他在家内取得两党斗争暂时性胜利的时间,是1906年,毛泽东也只有13岁。 这一年,中国的进步思想虽然暂时还未蔓延至韶山冲,但已经在不断涌现。那年,中国近现代革命家、思想家章炳麟在被关押3年后终于出狱,而后孙中山将其接到日本,并邀请他加入了刚成立一年的同盟会。 孙中山、章炳麟们关注和思考的是中国未来的道路,而在韶山冲,毛泽东也在思考自己未来要走哪一条路。 毛贻昌 自13岁开始,毛泽东就已经在私塾停学,而一直到16岁离开韶山冲之前,他的生活都非常规律。 白天,他帮父亲做农活,做完后就在田间地头看书;晚上,则是利用自己所学帮父亲做账。 彼时,有点经商头脑的毛贻昌已经通过努力买下22亩地,在韶山冲当地成为了有头有脸的米商。 虽然已不再打毛泽东,但他发自内心深处地认为,毛泽东将来应该接手他好不容易挣下的这份家业,承担起作为长子的责任。 可毛泽东的心早已不在韶山冲,外面的世界对其有更大的吸引力。 因此,这父子二人虽不动手相向,但言语间的冲突还是难免。 幸运的是,毛泽东的母亲文七妹,在父子两党间起到了中间调停的作用,并且更多的时候是站在毛泽东这一方的。 比如,在对穷苦大众的关注上,文七妹就很支持毛泽东的一些举动。 还在私塾时,毛泽东和同学们都是带着午饭去上课的,但细心的毛泽东发现,有个同学每天中午都没吃饭。 原来他这位同学家境贫寒,中午没饭可吃。闻此,毛泽东很是触动,于是大方地将自己的午饭分了一半给这位同学,而他只好晚上回去狼吞虎咽大吃一顿。 一开始,文七妹以为是毛泽东在长身体,饭量变大,便给他换了一个更大的饭盒。 可换了饭盒之后,毛泽东晚上回到家依然是狼吞虎咽。 文七妹心生疑惑,细问之下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换做毛贻昌,毛泽东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但文七妹不仅不骂,反而觉得毛泽东做得对,只是责怪他没有早点说,这样她准备两份午饭就好了,但耽误了长身体就不值当了。 文七妹 这里要说的是,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对父亲替他规划人生道路的严厉管教,他认为这是父亲操持一家之兴衰的自然选择,虽然他并不想循规蹈矩走上父亲的老路,但父亲作为男人的担当让他感同身受。而母亲的疼爱和支持,则让毛泽东愈发按照自己的信念和价值观去做事。 彼时,远在长沙发生的因饥荒导致的农民暴动愈演愈烈,终于也打破了韶山冲的宁静。 有着大济天下信念的毛泽东,愈发不能忍受父亲和更多人的精致利己主义。 期间,毛贻昌出于商人本性,不顾当地农民的饥荒,硬是要将粮食运到城里贩卖。而就在运粮路上,有农民洗劫了其中一艘运粮船。消息传来,毛贻昌心痛不已,但毛泽东在内心里却并不同情父亲的遭遇。 另一件小事,则是愈发明显地表明了毛泽东的立场。有天,韶山冲突然下雨,毛贻昌忙着收稻子,却始终不见毛泽东回来帮手。 原来,毛泽东去帮佃户收粮食了。等他最终回来,自家稻子已经被雨水冲走、淋湿了不少。 毛顺生自然是气到了极点,但毛泽东却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家的稻子损失一部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佃户们的谷子一旦被冲走,或是淋湿发霉,那就是损失了整家人赖以维生的口粮啊 此时的毛泽东,虽然还未想到要彻底改造这个国家和社会,以解放穷苦农民,但他的种种举动,已然将他和穷苦农民站在一起的立场表露无疑。 直到1910年,毛泽东已经16岁。 他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家外人,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举动,举报族长毛鸿兵。 这一年是辛亥革命前一年,毛泽东还不知道清朝的统治者已经由光绪和慈溪换成了末代皇帝溥仪,而当初将章炳麟迎接到日本的孙中山,又与前者正式决裂。 何去何从的中国,最受罪的是底层人民,连几口果腹的饭都吃不上。 在韶山冲,看到族长毛鸿兵不顾村民疾苦,将100多担粮食在毛氏宗祠里高价倒卖,毛泽东以湖南人的血性和蛮气将这件事给抖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韶山冲都闹翻了天。 终于,毛贻昌担心儿子闹出更大的幺蛾子,于是决定将儿子送到湘潭的一家米店帮忙。 毛泽东在韶山冲 不过,毛泽东却有自己的想法。 小时候在外婆家读的新书和表哥文运昌的影响,让他对湘乡那边开的一个新式学堂东山高等小学堂特别感兴趣。 他听说,这个学堂里教的都是西方的新知识。 这是毛泽东第一次对韶山冲之外的世界产生如此大的好奇。 这一次,母亲文七妹又站在了毛泽东这一边,她发动了家人一起给毛贻昌做思想工作,说读了这样的学校更加有利于以后赚钱,后者才勉强答应了毛泽东的这一请求。 确实,此时的中国已经有了另一条实现人生梦想的精英道路。 比如,后来对毛泽东产生重要影响的梁启超,在1911年被袁世凯请去做法部次官时,月薪是3000元,同时他在清华大学的教授工作,每月还可以拿到400元工资,再加上写书、演讲、开课等的收入,一年的总收入可以超过7万元。 临行前,毛泽东在父亲的账簿里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首诗: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吵归吵,骂归骂,毛泽东心里还是很认这个父亲的。通过这首诗,他想告诉父亲,自己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更表达出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含义。 毛泽东在韶山冲和群众在一起 毛泽东在湘乡的东山高等小学堂只待了半年,因其对更遥远的长沙产生了兴趣。 在经历又一次全家总动员地说服父亲后,毛泽东踏上去长沙的路,并顺利地被湘乡驻省中学录取。 初到长沙,毛泽东的眼界顿时被打开,各种新鲜的信息扑面而来,让他的思想开始有了迅速转变,毛泽东身上那股说到做到的果断利索个性愈发显露无余。 比如,在革命派办的报纸《民立报》上读到黄兴领导发起广州黄花岗起义后,毛泽东在学校的墙壁上贴了一篇文章,表达了对于革命派推翻清朝统治的支持。 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政见。为此,他不仅将自己的辫子剪去,还和同是革命积极分子的同学们搞突袭,将那些迟疑要不要剪辫子的同学的辫子给剪掉。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备受鼓舞的毛泽东更是弃笔从戎,加入了湖南新军,摩拳擦掌地要为革命胜利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过,在末代皇帝溥仪迅速宣布退位之后,毛泽东认为自己参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认为自己还是需要继续求学。 期间,他先后报考了警察学堂、肥皂制造学校、法政学堂、公立高级学校等,却都觉得不满意。 最后,毛泽东最后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湖南全省高等中学校。 可在这所学校里,毛泽东只读了半年便主动休学了。 他苦恼于学校过于传统的教学内容和方式,索性自行制定学习计划进行自学。 而远在韶山冲的毛贻昌,愈发觉得当初支持儿子出去求学是个错误的决定。在他看来,毛泽东这种漫无目的的读书,是故态复苏,其还是在为不继承家里的事业而找借口。 索性,毛贻昌掐断了毛泽东经济来源。 于是,毛泽东不得不再次面临人生的选择,而在看到湖南省立第四师范学校招生后,他决定再次回到学校。 彼时,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毕业后当一名以教育为主脑的教师。 入学后第二年,第四师范被合并至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而正是在这所学校里,他遇到了日后将改变他人生的恩师,也是未来的岳父湖南著名教育家杨昌济。 此时的毛泽东,刚满20岁。 多年的阅读和思考,让他从同龄的同学中脱颖而出。 在毛泽东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为天下奇,即读奇书、交奇友、创奇事。 以至于,同学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毛奇。 显然,毛泽东的思想和见解正随着新旧交替的时代而渐露雏形。 而在开启他传奇人生前的蛰伏岁月里,杨昌济的学识和人脉对其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杨昌济 应该说,此时的毛泽东思想尚未定型,还在探索过程之中。 长期受中国传统文化浸润和母亲的影响,青年少时期的毛泽东,尚是个虔诚的有神论者。 比如,15岁时,母亲文七妹生病时,毛泽东会早起向神灵祈福,甚至步行去寺庙拜佛。 但他同时在思考,如果求佛有用,那为什么不信神佛的父亲,生意却越做越好呢? 这个疑惑,要毛泽东到了长沙后才逐渐有了答案。 这一期间,在杨昌济的影响下,毛泽东迅速从原来接受的诸多唯心主义教育中脱离出来,转向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 可就在毛泽东雄心勃勃开启他的伟大人生时,远在韶山冲老家的母亲,却生病了。 1918年6月,毛泽东从第四师范毕业,即将启程前往北京。听闻母亲生病后,他第一时间赶回去探望,但因为要组织新民学会会员去法国勤工俭学的事,只好又回到长沙,并随即赶赴北京。 在杨昌济的引荐之下,一穷二白的毛泽东成为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助理员,拿到刚好可以糊口的8元月薪。 1919年初,新民学会会员赴法的手续已经办妥,但母亲病重的消息,让毛泽东决定辞职回家。 随后服侍母亲的时间,成为毛泽东与文七妹最后的相处时光。他一边当历史老师,一边带着母亲四处求医问药,同时还在忙着组织爱国运动。 在毛泽东的尽心服侍治下,文七妹的病情似有好转。这个一辈子极其疼爱,对其做的所有事情都十分支持的母亲,此时给予了她一生中对于儿子的最后一次支持。 看着毛泽东几头奔忙,她决定回老家修养,同时也是出于给儿子留下一个美好而非疾病缠身的心愿。 这时的毛泽东是本科生、历史教师,同时是新民学会的领导者,属于当时湖南知识青年中的翘楚。 终于,无论文七妹,还是毛贻昌,都以毛泽东为傲。 1919年春,毛泽东与母亲文七妹、弟弟毛泽民、毛泽覃合影 此时已是1919年,五四运动即将爆发。 毛泽东密切联系长沙教育界、新闻界和青年学生,并在五四运动爆发后,以学生总罢课的形式声援北京。 就在他积极参与中国旧社会改造和思想革新的各种活动中时,当年10月5日,文七妹病逝的消息传来。 噩耗传来,晴天霹雳。 毛泽东立即停止手中的一切活动,带着弟弟毛泽覃回家奔丧。 他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弟弟毛泽民告诉他,母亲去世时,一直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听到这,毛泽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流满面。他长跪灵前,母亲那勤俭持家、爱抚子女和和睦邻里的美好形象出现在毛泽东眼前。 看着眼前闪烁的油灯,毛泽东为母亲写下了他一生中最长的诗《祭母文》。 而仅仅三个半月之后,毛贻昌同样与世长辞。 因为带领组织湖南爱国运动,毛泽东没能回家奔丧。 他选择将接连痛失至亲的悲痛埋在心底,正式走上改造中国的革命道路。 尤其是,越来越多地目睹中国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之后,毛泽东通过组织、参与运动和自我反思,他深刻地意识国家和社会的再造必须依靠主动求变、求新。 后来对中国革命影响深远的毛泽东思想,在此一时期逐渐显露雏形,比如他认为做事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先纲举才能目张等。 虽然这时毛泽东的思想依然带有一定唯心主义色彩,但他更多地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事物的客观发展规律相结合,开始从一个进步知识青年向无产阶级革命家转变,直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1919年,毛泽东同父亲毛贻昌、伯父、弟弟毛泽覃在长沙合影 1927年秋,毛泽东发动秋收起义。 他匆匆安顿妻子杨开慧和年幼的孩子,正式投身于中国革命的洪流之中,开始他普济天下的伟大征程。 而就此一别,毛泽东竟然直到32年后的1959年,才有机会再次来到父母墓前祭奠,感怀他们的父母之情与养育之恩。 作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毛泽东,对同行的罗瑞卿说: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鬼神。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党、同志、老师、朋友也,还得承认。我下次回来,我还要去看看他们两位。 于是,才有了文章开头他说不用修葺坟墓的那一幕。 32年的岁月,历经艰辛,他带领中国人民实现命运翻身,也实现了自己普济天下的心愿。 此时的毛泽东,内心感慨万千,站在墓前,他以深情的口吻说:前人辛苦,后人幸福。 下山后,他又不无惋惜地对身边人说:如果是现在,他们都不会死的。 而一生没有搞过什么特殊的毛泽东,在拜祭完父母后的当天,向同行的周小舟提出了一个小要求,即希望能在韶河上游的水滴洞建一个茅棚,好让他退休后落叶归根。 然而种种原因,让毛泽东最终未能回到韶山颐养天年,也就此给这位智者和伟人留下人生的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