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凤凰木

　　凤凰树开凤凰花。凤凰花引来火凤凰，火凤凰是红凤凰，凤凰花是粉凤凰。红凤凰爱粉凤凰。
　　荫荫松下路，噗噗客惊鸠。高树石门绿，新蒿往事悠。临风方息念，绝顶不关愁。放目宽天地，红尘或可留。
　　凤凰岩顶万斤云，山里人家似倒盆。雨罢儿童寻妙趣，开渠筑坝缚龙神。
　　一树花开若凤凰，风情款款慕红妆。光影深处谁堪忆，且挹嫣红寄梓桑。
　　凤凰花雨染红妆，一梦经年话短长。欲共燕鸥寻故垒，青烟葭色两苍苍。
　　洗尽尘心孕凤凰，坦然烟雨话沧桑。山高水远无穷尽，笑看韶光染旧妆。
　　凤凰生色染尘妆，聊把他乡做故乡。花影依稀无远近，清风有约送芬芳。
　　风尘难改旧时妆，明月依稀照小窗。心有凤凰花未老，万千色彩舞霓裳。
　　一川烟雨话沧桑，落落风尘戏凤凰。聊解尘心描万物，万般滋味韵悠长。
　　小巷梧桐展翠枝，凤凰振翅赶来时。犹撑红伞遮墙岸，酬贺乡邻满院诗。
　　丹树朝阳，初照红妆，更花冠锦帔霓裳。随风仪仗，亮羽呈祥。正庭中舞，云中笑，宇中翔。
　　凡尘有瑞，舒心陶醉，任故乡客水平常。留恋情结，落墨华章。有赞丰姿，颂丰韵，唱丰昂。
　　明明是冬天，仅中国大地上，就有多少不一的冬，仿佛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闽南的冬，与北国的冬，更是不一样的冬。北国四季清晰，季节的更迭干干脆脆。闽南入冬，拖拉扭捏，像是一个赖床的孩子，磨磨蹭蹭的，明明醒来了，却贪念于被窝里的温暖，总想再赖会儿。即使入了冬，入目之处，依然郁郁葱葱。千篇一律。不同于北国多姿的四季，绿色像是唯一的一条鱼儿，滑不溜手地，霸道地游走在闽南的四季之间。不过，春之绿，是娇嫩，是清新，是愉悦。冬之绿，像是嫩绿沉淀了一年，墨绿墨绿的，深沉，老成。还好气温是衡量是否入冬的指标，否则，单从这饱满的绿，闽南的冬，还不能称为冬吧？
　　我欣羡于北国的四季。那边界分明的四季。尤其是秋的斑斓，冬的烂漫。像神笔一般的落叶，放肆地在天地间作画。在树梢上，是画，落地了，也是画。画出了艳丽，画出了热闹，也画出了孤寂和清醒。有时候，我天真地嫉妒着，北国深邃的哲人、多产的作家、浪漫的诗人，是否落叶也飘入了他们的心里？是否不一样的四季带来的灵感？
　　有一年台风，摧毁了园里的大部分的树木，多处连根拔起。有一条路旁的树木，也许是风的角度作祟，除了两棵凤凰木，枝桠仅受了点伤，其余无一幸免，皆拦腰折断。后来，那一排全部种上了凤凰木。每年五六月，老的凤凰木花开得热烈，像火苗一样，在枝干上燃烧着，仿佛要把天地都点燃了。旁边的新树木，好几年了，都静悄悄的，淡定得好像自己不是凤凰木，忘了要开花。它们忘记了自己，我们也快忘了它们了。
　　冬天又窸窸窣窣地来了。除了穿得臃肿了一点，与以往无异。有一天，拐进那条路，发现细细碎碎的姜黄洒满了道，毫无头绪地散落着，星星点点，像满天的繁星落地，又像新买的碎花长裙。清新得不像冬天的样子。一条朴素的路，成了真真切切的星光之路。也许刚好是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透亮的小光点？不过，那些光点一动不动，而脸颊有清冷的风吹过，树叶微微地摇曳着。是花瓣吧？小小的椭圆，像一枚枚打磨过的指甲，圆润可人。点点的亮黄，软和了这寂寥的冬。哪棵可爱的树，在这寒风里，率先开出小黄花？不，树梢上浅浅的黄色镶着沉默的绿。是安静已久的凤凰木。凤凰木花开两季，可偏偏不是冬季。哪来的花呢？
　　若有若无的光斑从眼前飘下。也许怕被其他树木妒忌，它们静悄悄地飘下。那点点的星光，竟然是凤凰木的落叶。凤凰木，在闽南的冬天，也有落叶。那热情如火的凤凰木，花开时节，轰轰烈烈，像是跟天上的太阳下了战书。而落叶，却婉约得如同清丽的江南女子，不声不响地飘落，安静地温柔着。还未开过花的凤凰木，在冬天里认认真真地落了叶，不是风风光光地坠落，而是轻描淡写地飘零，一场迷人的黄花雨。看到了不一样的落叶，好像偷窥到凤凰木的另一面。
　　那一天，我的心情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