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葬礼

　　又到月末，正值酷暑。七月的最后一天，盼了多日的雨，在好几天的闷热后，只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意思般的擦边而过。
　　昨夜睡前，窗外远处的天空，只见电闪，未闻雷鸣。或许不远的地方此刻正在酣畅淋漓，我没舍得让孩子和自己的汗水也淋漓点，还是开了空调。夜半，被窗外的雨声唤醒，听了都沁透心田。
　　00：52分，迷迷瞪关了门，又睡去。
　　数伏的第一天，13号，天气预报的温度是39度。以娘家嫂子的身份去给小姑子扶孝她八十多岁的老公公出殡。第一次在婚后以这样的身份参加这种场合。不禁感叹。
　　出殡。在印象里，还都是孩提时分，听到村子里吹鼓手由远及近，便兴冲冲跑去门口看热闹的情景。抬棺的队伍浩荡荡来，前头一人拿支筷子，筷子上穿着白纸剪成的厚厚一沓纸钱。边走边扬。纸钱随风散去，在风中飘荡一阵，有的落在队伍里人的头上，有的落在路边的野草上，有的就埋没在土路大家踩起的尘土里。抬棺材的人都是村里的壮汉，每走段路，便停下来休息，整个送殡的队伍也就停下来，连女人们的哭声也停下来。抬棺材的人吵呼着主家去小卖部买烟。主家也不恼，笑呵呵买来烟，给抬棺材的、吹鼓手的都发下去，队伍接着就又走起来，孝子们在前步行，孝妇们坐着拖拉机，拖拉机突突冒气的声音随着吹鼓手的声音一起远去。有时，我还会和小伙伴们一起跟着队伍走到出几里地，看埋棺材。那时候，最不理解哭丧的妇人。这应该是古老仪式传承下来的传统，妇人们用手帕捂着眼睛哭号，口中念念有词，那时候我们小孩子家家的，听到就想笑。
　　爷爷去世那年，我上高二。接我从学校回家的本家一位哥哥，告诉我爷爷去世，我坐在车里表情木讷，没有反应。他嘱咐我，回家要哭棺材。回到家，我不会哭棺材，在棺材前跪下磕头，然后就躲在屋里的一角默默流眼泪。
　　15号，老公叔伯的奶奶去世。想不到一周之内，竟参加两场葬礼。一家人匆匆忙赶回老家。才进村头，已听得哀乐在胡同里荡气回肠。扶婆婆进院、磕头，婆婆掩面而哭，自己却也潸然。虽然仍未学会哭棺，但悲凉却真是从心而起。
　　原来我已成为儿时最不理解的妇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才三十几岁，却也已经见不得人哭，尤其葬礼之上。旁人哭，自己也会忍不住落泪。
　　七月，在闷热与烦躁中已经远去。
　　这个七月，每晚饭后，边听《水浒传》，边刷碗、扫地、拖地。给二妮洗完澡，再和大妮一起洗，再一边听水浒一边洗衣服。洗衣服的橡胶手套，上次坏了一只右手的，我把左手的留了下来。今天洗时，在用那副左手的又漏了。找出上一次的左手的，凑成一副。
　　这个七月，开通了一个公众号，并尽可能的收录自己曾经的文字。这个七月，看了一本乏味的书，看到结尾的那晚，竟有一种终于应付完一件不想做的差事般的感觉。
　　这个七月，很少运动，等酷暑过去，还想恢复每日单车的生活。这个七月，每天仿若都是如此日复一日，又仿若和往年的七月没有太大区别。虽然没时间逛街，没心思饭局，但每夜至少翻书的时刻是完全属于我的。只是二妮睡的越来越晚，有时还会闹到十一点。
　　这个七月，看了很多老树的画和打油诗，着实喜欢。老树说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考虑我们到底是谁，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老树说：我们从哪里来这个问题？几乎可以不用考虑，很简单嘛，爹妈一高兴，有你了。但到哪里去？我这个人在这个社会中何以自处？你得看清楚自己，这点很难啊！要不我们无法在环境中，在社会中，在江湖上安顿我们自己，这就是江湖嘛！
　　参加了几场葬礼，去的问题，也有了答案，一焚大火，一方木盒，一缕云烟。只愿在化作青烟之前，留下更多的记忆，若能得后人及亲朋一秒思念，即已心安。
　　少年住在山里，摸黑都知归路。如今混迹城中，身心没个去处。老树
　　201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