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的大地是忧伤的, 她的忧伤是语言额头的皱纹。 谁了解如何阅读诗歌, 自己就会变成诗歌。 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诗歌评论。 没有一种水洗涤现实的躯体 如同梦之水一样。 暴君只会酿醇他们偏爱的酒: 自由的血。 这个建立在规则和教条之上的世界 尚存的惟一欢欣, 便是在规则和教条之外生活与创造。 我属于一个已经终结的世界, 但它并不承认自己的末日; 相反,它还想再生。 在何处? 在它自身的废墟里, 在它的幻景与魅影里。 尘土就是我们的岁月。 然而,在这尘土的后面, 或是底下, 却有着生命的脉动。 写吧。不要写!诗人啊 除非是为了在词语的巢房里 种下愿望的丛林。 阿拉伯语不会挺直腰杆, 除非阿拉伯人行使起自由, 如同它是字母表中的另一个字母。 难道被割断了颈项, 正义的头颅真的会高昂? 忠诚于绝对真理的人们, 每一天,这样的真理 都在背叛他们。 不要向风求助, 你也许会引起尘土的嫉妒。 谈论世界终结的话语,自古以来 无非是再一次强调: 终结只是另一个起始的 另一个称谓。 当我想要步入光明, 我在我的阴影里行走。 我想成为老翁。 这是新月自诞生起 就不停对星辰重复的话语。 你为什么是诗人? 因为我只会同不会说话的无名者说话。 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倾听 一次公开的对话 在天使与魔鬼之间。 诗人啊,你的孤独有多么繁庶, 又有多么不幸: 它是生活在完全寂静之中的整个民族。 祖国如何能伟大 凭着琐小的人? 我写, 不是为了展现真理, 而是为了学习如何寻求真理。 你不会因年长而衰老, 而是因偏要留住青春而衰老。 只有上帝,知道他的心思 知道他是虔信者或是渎神者; 那么,那些声称自己确信上帝的人们 凭什么道理和他论辩宗教? 你说:我在。 并不一定意味着你活着。 出于哪门子智慧,或是为了哪门子智慧, 只有魔鬼才被赋予 和上帝论辩的权利? 我曾期待俄耳甫斯和欧里狄克相聚 以便看看: 他是扔下竖琴去拥抱她 还是相反,继续抱着竖琴? 没有疯狂的世界, 不可能是理性的世界。 是什么令你烦恼,诗人? 你想让不懂得自由的人 承认你的自由吗? 今天,围坐在思想周边的 是卫兵、侍从和厨子。 在思想的历史上 这不是首次。 在尚未确定他是否长着头颅之前, 他们已为他准备好王冠。 怪哉鳄鱼 凶残成性, 而当它袭击猎物时, 却要以眼泪武装自己。 曾经, 我宁要伟大脑袋的绝望, 也不要渺小脑袋的希望。 曾经, 我仿佛听到葡萄对我窃语: 我结成果实, 只是为了一醉。 曾经, 我看到诗歌 在为难,迷茫; 这一刻,我似乎觉得 它就像一位雕刻家 正在风的墙上 雕刻作品。 曾经, 逻辑倚靠着一根断杖 在我手中入睡, 诗歌却欢舞着不眠, 伴随着万物的催化。 曾经, 我大叫:理智啊, 你为何着迷于星辰的衣裳, 却将她们的身体遗忘? 曾经, 在童年我把村里河边的石子 堆来摆去, 只想从清脆的碰响中 了解源泉的哭泣。 曾经, 我申请加入波涛的协会, 我请求海鸥 为我作介绍。 在我心灵深处有一道光, 我感觉它长着嘴巴,总是对我私语: 光明并不是为了把你导向清晰, 而是为了让你越来越靠近意义夜晚的广袤边境。 清晰:并非朦胧的终结,而是它的起始。 光,开始唤醒夜, 夜,开始唤醒渔网和波涛, 所有的一切都在嘟囔着它的名字 为它出现在大地而颤抖: 染红天际四壁的血来自何处? 谁在发问? 大自然是哑巴, 通往语言之邸的向导是瞎子。 此刻,有一首歌从湿润的时间上升起, 然而群星在蹒跚,月亮慵懒地仰卧,带着几分醉意 连朋友们, 也在他们为敌人搭建的监狱里睡眠。 哪儿是大地?哪儿是她的左脸颊? 或许死亡教导我们如何肇始, 但惟有生命,教导我们如何终结。 我们的历史, 依然按照锣鼓的意愿而非理性的意愿被创造。 什么是通行的道德? 蜡烛,快要熄灭在令人窒息的洞穴里。 亚伯对该隐讲述的是哪一种语言?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 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灿亮。 孤独,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阶梯。 诗歌的魅力: 其中没有父权,没有游戏,脱离事务,没有缘由与规则, 既超越时间,又囿于时间。 流动的水突然停止流动; 冻结的水突然涌动奔流。 我在街上行走,不是为了描写,不是为了求证。 我行走,为了想象,为了解放感觉。 我不陈述, 驱动我的兴奋,不会让我的话语成为一种陈述。 隐藏在你内心的是什么? 不是你,也不是非你。 我写的,是遵从荒凉的旨意。 如果真有司掌写作的魔鬼,那么废墟便是这样的魔鬼。 政治是诗歌眼里的草秸。 人们为了填平深渊而写作, 我为了加深、拓宽深渊而写作。 诗歌,这座浮桥 架设于你不解的自我和你不懂的世界之间。 真理养了一只鸟 (无论如何,不会是戴胜鸟), 一起飞就会滴血。 不,并没有什么路, 你应该每天开辟自己的路。 在某些时刻,自某些时刻 有泉水涌出,像轻舟一样载我 将我引向我乐不思返的疆域。 路 我们以为解放我们的恰恰禁锢了我们。 那些要求我在这世上现实一点的人们 如同要求我用一只脚走路。 我写作,是为了 让惟一能浇灌我内心的泉水继续流淌。 别要求我指引你 我只会将你指向最艰难的道路。 他要抵达前方,往往只缺少 向后退却的几步。 生活只愿教导他生活自己的课程 没想到生活是如此自恋! 梦的钥匙?啊!这是一把 连自己的门都打不开的钥匙。 昨夜, 他想专用来梦见自由 因此他无法入眠。 不要只害怕魔鬼,还有天使呢。 天使,在万物中最有可能突然变身为魔鬼。 即便当你把耳朵贴近天空的嘴巴, 你也不会听到天使的声音。 你两手空空, 然而,手中还是不断地掉落 你的一部分:时间。 如果他在你被囚时,毫不犹豫地杀你, 那么当你自由时,他怎么会犹豫呢? 他要求我走得更远, 可他知道我正濒临深渊 他是谁?他在哪里? 从脑袋里,思想自由地迸出。 然而,是什么奥秘 让脑袋常常成为这一思想的囚徒? 是的,我重复 但是,正如大海重复着浪涛 那浪涛依旧,却不是同样的浪涛。 极少数的人, 能够并知道说出: 在阿拉伯社会,二十世纪之后是十世纪。 时光,在阿拉伯社会停止了工作, 尽管如此,看来只有它还在工作。 你拒绝自杀,我同意, 然而,疲惫的人啊, 你怎么办 如果只有死亡能给你安宁? 欢乐,需要我们为之欢乐的东西 忧伤却什么都不需要: 欢乐是生命的状态,忧伤是存在的状态。 多么广大的恩佑: 即便当我们坠入地狱时, 我们也需要上帝的关怀与襄助。 时间啊, 现在你可以提出难解的问题了。 无论你多么爱国,你如何能归属于一个 不归属于你的祖国? 我的理智知足了,但我的步伐依然固执。 童年是让你能够忍受暮年的那股力量。 用麦子做成的一百个面包, 也做不成一个原子的面包。 倘若没有未知藏匿于我们自身, 我们如何能认识宇宙中的未知? 忽视,遗忘 如果你想要不断更新。 我不畏惧,不意外,因为我不怀任何希望。 现在发生的一切,我本预料会在昨天发生。 安萨里求助于艾布?努瓦斯: 这一幕将会一再上演于阿拉伯之家未来的诊室:知识解剖室。 阿拉伯文化的问题在于: 你若是相信太阳,就去证伪天空; 你若是相信天空,就去证伪太阳。 在一个奠基于死亡之上的生命里, 你如何生存?你的生活是什么状况? 只有对这片飘过的云彩,我才承认错误。 如果你能够从作品中知道作家的年龄 那就表明他是个拙劣的作家 创新的作家没有年龄,创新的作品亦然。 我知道当我读的时候, 我为一个人而读我。 可是,我为谁而写呢? 我们如何在友谊之手和爱情之手中间取舍? 然而问题在于: 我们知道不可思议的爱,却不知道不可思议的友谊。 我感到我被终身放逐, 在我写下的每一个句子里。 夜晚在我的枕头上沉睡, 我却独自无眠。 清晨借给我它的墨水,是要我书写黄昏; 黄昏借给我它的墨水,是要我书写清晨。 此刻我感到:我的记性如同女孩, 记忆是装饰她发辫的彩带。 麦穗随着风弯腰, 不是为了致敬, 而是为了给风指明离别的道路。 海岸的石砾有着多么博大的智慧: 以永恒的静寂,聆听着 永远唠叨的波涛。 我时常谈论起迷宫, 别以为它存在于外部世界 请确信它就在我的心中。 天空要我学会云彩的礼节, 但是昨天我见到: 黄昏的云彩遮住了天空, 却并没有向它致歉。 光,为我的无知而惊讶 那是当我问起: 云彩阅读什么? 流离失所,但他只愿栖身于清白的庇所; 许多人憎恨他,但他只愿教授爱; 他是被时代绞碎的面孔,但他只愿照自己的清白和爱创造世界。 他,就是打开天际的光明。 用诗歌,他想超越诗歌。 手是田野和作坊的祖国 如同眼睛是天际的祖国。 只有通过一种方式才能征服死亡: 抢在死亡之前改变世界。 你和他之间有何区别? 他屈从于已经存在的黑暗,我屈从于尚未存在的黎明。 他有多重身份, 因为他只有一个国度:自由。 你在空虚中写作的感受 有时候也让你感受到充实。 不要谴责,不要表白, 让一切在它自己的诗歌里遨游。 女人一根肋骨, 来自男人另一根肋骨; 然而人们还是说:那子宫是万恶之本。 有子宫的人啊,他们给你扣上罪名,加以驱逐。 女人!欢迎你的罪恶毁坏了契约的罪恶, 欢迎你善良的堕落。 有的男人,由组成他名字的几个字母构成, 不多,或许还略少。 至今,他还在寻找天堂; 至今,他发现的只是地狱。 这是什么文化? 你无法成为自己,除非你离开自己。 感谢我的敌人 武装了我,使我摆脱软弱。 感谢他们:他们愈是凶残,我愈有活力和力量。 你与你的时代作对吗? 那么,你走在一条通往更深、更美境界的路上。 他不感到自己是谬误的, 只有当他强调自己说出了真理的时候。 无意义 那种即便当它不存在的时候依然存在的惟一存在。 一只脚踏在开启混沌的方向, 一只脚踏进肇始精确的方向, 两个方向一起构成我的路, 两只脚赋予我脚步的孤独: 卓然独行,令任何章法难以企及。 爱情,是一句西班牙阿拉伯的谚语: 用曲折的书法写成的笔直的文字。 好的,我将给你火;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自己寻找点亮你的火花? 好的,我将给你火花;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点燃适合你的火? 每一个爱国者背后都有一个商人。 美国小说家梅尔维尔如是说。 是否正因为如此,爱国者满脑子想的都是指控别人叛国,并且相互指控? 诗人如是问。 我搜集我的错误, 不是为了把它置于枕下, 而是为了把它洒落在路上: 错误,也会发光。 罪过:对自由的另一种赞美。 我们在爱中创造的一切,总会在善恶之外实现。尼采如是说。 也许是的。 因为爱是自然与超自然相聚的那一点, 两者融合为一,以至难以分辨什么是肉体、什么是灵魂。 绝对是没有终点的阶梯。 奇怪的是,攀登绝对之梯的身躯,并非那些强健的身躯,而是那些羸弱的躯体。 你以为已经超越、弃之身后的事物,或许会在你面前突然冒出,在某个瞬间,在某个地方。 那个国度,其制度多么完美,其治安多么出色! 其中只剩下寡妇和狗: 寡妇打扫街道,狗充当卫士。 无形是我寻访有形的向导。 靠在我窗前的那棵树上刚刚坠落的一片叶子,或许也想对我证实: 死亡,是生命最深刻的创造。 语言是乐器一件, 但它写就的诗篇却是交响乐。 他们: 想要把他和他们自己拉平。 因此,他们谈论的只是他生命和作品中的缺陷。 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够实现梦想, 那么你永远不会梦想。 人的一生是两个承诺之间的浮桥: 梦醒时对生命的承诺,梦幻中对死亡的承诺。 通常,读者只喜欢能从中找到自己思想的书籍; 真正的读者喜欢能从中找到挑战自己思想的书籍。 只有当时光从你手中溜走,你才感到它的沉重: 白昼,当你身处其间,是一翼飞羽; 然而,当它逝去,就变成了岩石。 沙漠强化了雨的自信: 相信它是永远被期待的。 如你所说,那真是一个有爱心的民族, 然而,它爱的只是死去的子嗣 这是一个忠实于坟墓的民族。 也许,我们这个时代最能凸现这样的矛盾: 好的原则和坏的结果, 复兴的思想和致死的行动。 在你说他占有崇高地位之前, 先问问:是哪些人抬高了他?是哪些人在仰望他? 他改变了想法却未改变趣味; 或者改变了趣味却未改变想法: 在两种情况下他都并未改变。 现时由死去的人们造就, 未来由缺乏现时的词语造就 这就是主流的阿拉伯思想。 生活,让你和他人相聚, 可是,生活是否让你和你自己相聚? 我从未听肉体谈论过灵魂; 我听灵魂每次都在谈论肉体。 她说:快乐是尘世的天空。 我说:但愿它是天上的尘世。 生命并不短暂,短暂的是人。 她忿忿而问: 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什么?语言吗? 没等我回答,她答道: 区别在于人能够转变为动物。 诗人不会有洞察幽冥的眼力, 如果他没有洞察现实的眼光。 你如何确定你自己,只取决于你如何否定你自己。 他喜欢坐在风中, 只为了预先体验制造他最后床榻的那种物质。 他谈论着翅膀, 但他的话语中只有桎梏。 如果现时是连接两岸过去和未来的桥梁, 那么人的创作只有始于这两岸的汇聚,才能获得价值和意义。 言语是只在故土生长的树呢?还是如同光一样生长在任何地方? 说出你的答案,我会说出你创作的是哪一类作品。 勇敢的身体,怯懦的思想:这是社会腐烂与堕落的标志。 在诗歌中,你不能忠实于你的时代,而应忠实于时间。 或许,为了忠实于你自己和诗歌,你应该背叛你的时代。 你真正的凯旋,在于你不停地毁坏你的凯旋门。 政治,在实践层面上,仿佛如世界一样巨大的锅炉, 煮满了一大锅汤,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头颅。 他形容自己在同奴性战斗, 可他却是自己思想的奴仆。 写作是变化诞生的子宫。 政客不止有一条舌头,也许这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他不止有两只手。 当我凝视淹没了世界的灰烬时,我感到一阵眩晕; 只有当我想象创造者的头颅在四周愤怒地燃烧,诗歌的翅膀在灰烬之上扇动时,我才醒来。 想象力在诗歌中是桥梁, 在爱情中是森林。 死亡,是将生命转化为意义的最后一种形式吗? 或许,阅读这个世界最合适、最深刻的方式, 是在阴暗中、或是闭上双眼去阅读。 据说,他沉迷于矛盾之中。 他答道:这是对的。 他又说:否则,我无法辨别真理与谬误。 他又劝告朋友们: 糊涂又有何妨: 赞扬你们的人并不真正了解你们, 贬斥你们的人完全不懂得你们。 今天,低头的是风, 灰尘高高在上。 希腊神话说: 有一种愚蠢是天使般的愚蠢。 真是这样吗,柏拉图? 夜晚,是太阳之书里的一个小注脚。 仅仅创造历史还不够, 在创造历史之际,还必须 创造超越历史的勋绩。 夜的词语里有皮肤, 今天,我抚摸起来, 我感到像在抚摸自己的身体。 你家的宅基是什么? 流亡地。 如果水仅仅是水而已, 那它早就渴死了。 因循有着另外一个名字:牢笼。 像源泉那样吧: 哭泣,但不埋怨。 是的,记忆将我们唤醒, 但那是在死亡的怀抱中。 人发现自己开始认识生命的瞬间, 死亡突然来临。 如果风不是无政府主义者, 天空中就不会发生任何革命。 自从我们发明了正确, 我们认识的就只是错误。 通常,历史是由鲜血写就的。 通常,另一滴鲜血把它抹去。 这样互相吞嗜的 是哪一种永恒? 流放地? 只有在写作中,尤其在诗歌中才能找到。 从爱之云降下的雪正在让我燃烧。 我们为什么常常忘记: 人的始祖亚当的儿子生来就是杀人者? 正是兄弟相弑的罪过,在宗教意义上,建立了世界? 用血书写的历史不是历史, 那是又一滴血。 反抗父亲的革命? 在阿拉伯社会,这样的革命一旦宣告就已灭亡: 它在本质上是制造另一个父亲的革命。 似乎父亲不会死亡,只会更替。 小草在狂风面前低头,但它决不听从狂风的话语。 他对我说:民族是一首诗,个人是其中的字眼。 我对他说:那么诗歌在哪里? 时间: 在书籍的焚烧中开始和终结的工作; 犹如天空那么硕大的子宫,从中降临出嗜好自己桎梏的人们。 时间: 比沙漠多,比一棵树少。 踏着似乎遥无边际的黑暗之梯降临到空间。 时间: 蜘蛛布成的雷达在跟踪自由的翅膀, 其语言是大海,但沙漠才是它的话语, 其双肩是两座大山,死亡的驼队在其间踱行。 时间: 那里的自由是我们皮肤下面的铃铛, 生活将它撂倒,我们一无所闻。 时间: 天空喉咙中的一声咳嗽。 时间: 那里的绝望站立在我的双眼之间, 在我的睫毛上擦它胸口的痒。 为什么,两个真正的敌人之间的关系,通常比两个真正的朋友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厚、坦率、持久? 精神被偶像崇拜的丛林环绕:这就是古代生活。 是否可以说:现代生活恰恰相反偶像崇拜的丛林被精神环绕? 不,不足为怪 如果我们看到降临街头的月亮时而呈苹果状,时而又化身为警察。 在这个灾难织就、献血铸成的时代, 每天都有一个颤抖的身体在太阳面前醒来, 它的名字是祖国。 有一个社会, 它的每个成员在思考、写作、工作时,都仿佛惟独自己是光明: 是否因此,他见到的只是黑暗? 有一个社会, 它的每个成员在思考、写作、工作时,都仿佛自己是初始: 是否因此,任何人都不去开始 或者说,刚开始就已终结? 有一个社会, 它的每个成员都在自言自语。 有一个社会, 被一种意识形态控制,在它的实践中, 仿佛集体是一池清水,个人是一汪腐水。 这个夜晚多么漫长: 伸着懒腰,用它的气息编织白昼的衬衣。 在光之前出发, 同它一起、或在它之后归来。 凤凰飞起,将城市夹在两翅之间,至今尚未归来。 从最初的黑暗中诞生了最初的光。 然而,太初有光。 光之手将开始为这个时辰点燃意义的火炭吗? 在现时的巅峰,我在四周只见到历史的雪, 因此,我教导我的身体成为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