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磨坊寻访记

　　成县自古历史悠久，人文秉郁，素享陇上江南之美誉。一千多年前，这里是汉代武都郡治所在地。及至三国鼎立，武都郡为益州所辖。魏蜀交战时期，成县又是两国拉锯地带，尤其是在诸葛亮六出祁山之时，此地又成为著名的古战场，因此留下了众多的故事与传说。红川墁坪诸葛磨坊就是其中的一个。为了证实故事的真实性，我们决定搞一次实地探访，从历史的尘埃中去寻找诸葛磨坊。
　　入伏的第一天中午，冒着盛夏的酷暑，我和紫金山人一起到红川墁坪一带去寻访诸葛磨坊。墁坪位于红川镇南部半山区，背倚刘家大山，面朝徽成盆地，进可攻，退可守，由此向北可进攻天水上邽等地，向南翻过尖山子沿青泥古道可南下入蜀，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千七百多年前，诸葛亮六出祁山时，曾在此屯兵驻扎，至今此地好些地名都与三国故事有关。每到夏季，陇上麦熟，蜀军抢割小麦，打碾晾晒，制做面粉，群众就称这里为诸葛磨坊。
　　汽车沿红南路上山，到杨家那下村的路口下车，然后我们开始步行。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尽管头顶艳阳高照，但山野中凉风习习。抬头四望，满目苍翠。转过山梁，地里的玉米长势很旺。刚收过麦子不久，田野里又是一片新绿，一些农人在田里务作，脸上露出丰收后的喜悦和惬意。
　　我们的目的地是彭河，经向村民打听，沿一条山沟向下走四五里路就到彭河了。我们穿过墁坪村，向西直奔彭河而去。由于前几天刚下过几场雨，路上多处泥泞难走，山路坎坷崎岖，有时从小村穿过，有时又行走在密林之中。时而几声犬吠，打破了山村的宁静。微风过处，送来缕缕花香。环顾四周，青山耸立，植被茂密，不时听见流水汤汤，这是从白马洞流出的山水。抬头望去，白马洞处于半崖上，据说是蜀军养马的地方。迎着夕阳，我们一步步向彭河走去。山路曲折蜿蜒，如画的风景在夕阳下更加美丽。路边怪石嶙峋，形状各异，变化万千；核桃树果实累累，空气十分清新，景色美得出奇。
　　沿山溪继续向下走，路上遇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叟，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正在给牛割草。我们便向他打听诸葛磨坊，老汉告诉我们，他是彭庄下社人，现在住在彭河，我问他是否听说过诸葛亮的故事，他说听老辈人讲过，现在知道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老汉也给我们讲说了诸葛磨的传说。说我们要找的诸葛磨盘是在彭家下社，距此还有五六里山路。他让我们从一片荒地中穿过去，再沿一条小山道就可以走到彭家下庄，我们怕有蛇，没有从这里过。回到路上，准备从村庄边走。
　　在庄边，我们又见到一位姓张的村民，他见我们在打听诸葛磨，很热情地说就在这个村子，把我们带到磨盘所在的地方去了。在村子里，我们找到了两个直径1。5米左右的的磨盘，平放着，这个村民说这就是是诸葛磨盘，这两个磨盘在他家院边，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其中的一个是靠着山石立着的，他怕把磨盘将山石压到崖下，就把它放平了。其中一块已经残缺了，那是八十年代拓宽村庄道路时，将少半块占路面的打掉了。我们认真地听这个村民的介绍。边听边问，这个村民也乐于回答我们提出的各个问题。这时，给牛割草的老汉也回来了，给我们说彭家下庄还有一个比这个更大的磨盘，我们决定再到彭家下庄去寻访一下。
　　告别了彭河村热情的村民，我们沿他们指引的方向向彭家下庄前行。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光景。夕阳中，彭河村掩映在绿树丛中，宁静而又安闲，就像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仙境；袅袅炊烟从林中升起，把村庄渲染成了一幅美丽的写意山水。离开彭河，迎面是一条很陡的山路，才爬到半山腰，我和山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于是我们在树下，静坐片刻，喝了点水。这里森林茂密，松树与青混杂在一起，浓荫匝地，甚为凉爽。山人在树下发现了两个鲜红的蘑菇，赶忙用相机拍了下来。一路说笑，不觉已到山顶。爬上山梁后，我两来了一张合影。
　　稍微休息了一下，我们继续前行，路上见到一块二十多平米的大石板，上面似有波浪千倾，甚为奇异，干脆坐下来让山人照了张相。这时，又遇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我便向他打听去路。礼貌起见，我向这位大爷递了支烟并点上火。老大爷非常高兴地和我们聊了一会，见我们是城里人，就主动带我和山人一起往彭家下庄走。我见老人年纪大了，行动多有不便，就婉言谢绝了。老大爷给我们指了路后，在夕阳下和我们告别了。
　　沿着老大爷指的路向村庄行走，眼前又是不一样的景致。看不见村庄，只有一堆堆、一丛丛的树林，林边是千亩良田，玉米郁郁菁菁，长势很好，三三两两的村民正在地里锄草。路边见一老者，我们恭敬地向他询问诸葛磨坊所在，他说离此地不远，打他记事起那碾子就在地里立着，啥时候的他也说不上。
　　终于到了彭家下庄，这里没有流水，但大大小小的磨盘到是很多的。在一户村民的院坝边，我们见到了三块完整的石磨子，直径都在一米半以上。房主说还有一块大的搬不动，修猪圈时给砌到墙下面了。而那个大磨盘离此不远，就在他弟弟的院子边上。他兴致很高地带我们前去寻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在这个院边，终于找到了，这是最大的一个，也是前几年张老先生著《红川风物英华》一书中照片上的那个大磨盘。寻找到的诸葛磨盘，立于一农户田中，一小半已经没于土中。磨盘直径六尺，厚尺二。一面在辣椒地边，只有上半部分露出地面；另一面比较低，在葵花地边，有多一部分露出地面。盘面斑驳陆离，上面布满了地衣和苔藓。
　　手扶磨盘，我左看右看，不禁感慨万千：这难道真的是哪个传说中的诸葛磨盘吗？是它，一千多年来，见证了墁坪这个军事重地的人世沧桑，也从另一面证明了成县古时候在军事上的重要地位。彭河，彭家下庄，两地都有石磨和碾子，都有可能是诸葛磨坊所在。不过，彭河的可能性要大些，因为那里有水源。
　　我们又和主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听他们讲三国故事。主人说离此处不远还有个地方叫廖坝，是诸葛部将廖化驻兵处。养马处叫白马洞、饮马池、马湾。至今，这一带仍流传说打场用的风车、筛子、簸箕等都是诸葛亮发明的。晚上八时，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黄昏中，我们离开了彭家下庄。
　　月亮上来了，山谷里显得十分幽静。暮色四合的时候，我们下山到了老磨峡。
　　墁坪村渐行渐远，但诸葛磨坊在我脑海中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