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回头人回头海南游之四

　　一下飞机，导游就打防疫针，说伙食非常糟糕，在全国诸多景点，仅强于北京（北京真有那么差？）。尽管这里海水很咸，奇怪的是菜肴却淡而无味，建议大家多准备点榨菜下饭。有此关照，自然对口福不抱希望。想想也好，旅行社省下钱来，多安排几个景点，多饱游客的眼福，我们毕竟不是什么美食团。可是几天下来，大家的确是嘴里淡出鸟来了。不是小菜味淡，恰恰相反，不少菜常常像用海水煮的，又咸又苦又涩，七餐正餐，号称的八菜一汤几乎全是老面孔。宾馆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那张菜谱也跟着我们周游海南。豆腐、冬瓜、海带、马铃薯、茄子，是老伴；哪盆菜里放一点肉糜就算荤的了。鱼倒是顿顿有，可是吊诡得很，明明大海就在边上，却没有吃过一次海鱼，而是土腥味十足、我们叫不出名儿的河鱼。汤呢，白开水上漂浮着几束紫菜。我们一直弄不懂：多放点酱油和味精，总不要几个钱吧？这不就在折磨食客吗？厨师是不是有什么火气，全撒到我们身上来了？然而，我们一切都忍受住了，因为有个念想支撑着海鲜，海鲜，去吃一餐真正的海鲜！
　　旅游项目里有一次自费海鲜。导游提出两种方案，一是集体去星级餐厅吃，每人150元，可以品尝到20种海鲜；二是去吃自助，但容易被店主宰，而且不卫生。导游的介绍褒贬分明，她要我们跟她去，正襟危坐享受仪式感。我们知道，去这种正规的地方，导游的回扣不会少，都不愿意挨斩；同行几个女孩早在网上搜寻过，便带我们找到了一个网红大排档。果然，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有一个几千平方米大的排挡，一边是一缸缸活蹦乱跳的海鲜，一边是加工摊。你秤好后，拿去加工，加工费每斤5元。头上是啪啪响的棚布，缝隙里能看到眨眼的星星；旁边是锅盆碗勺的交响曲，一股股浓烈的油烟味、胡椒味往鼻子里冲；周遭都是不拘小节的食客，远处还有行人好奇的目光；那种场面让人想起了水泊梁山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气氛也豪爽起来，这股江湖气是更难寻觅的仪式感吧。老板娘是下岗工人，厨师是她妹妹，所以这是一家有名的姐妹档。我们点了七个海鲜。我记了下来：芒果螺、石斑鱼、赖尿虾、和乐蟹、蚮子、海胆和橡皮棒，有些东西在上海也见过，但那新鲜度是没法相比的，还有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蔬菜：五指菜和四脚豆炉灶少，上菜慢，来一个消灭一个，我们不住大叫老板娘，快点！她敏捷地穿行，脸上挂笑，嘴里还不忘跟顾客套几句近乎，阿庆嫂估计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们吃得心满意足，她一直送我们到公交站，请我们下次还来。她知道我们不会有下次了，是希望我们替她做做广告吧，热情的道别很让上帝们受用，这跟挨斩的感觉可天差地别哟。这一餐，每人的花费是你猜？60元！
　　三亚不大，很美。尤其登上鹿回头公园，眺望城市全景，三面临山，一面靠海，在缭绕的云雾中忽隐忽现，像煞了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妇，可是你在三亚的大街上走，就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带着田野气和海腥味的姑娘！这是个新兴的旅游城市，是白纸上绘就的，没有历史负担，因此从房屋到街道都设计、安排得妥妥帖贴。风格各异，色彩淡雅，再配以中国最清新的空气，它不火，那才怪呢。听说来自严寒的俄罗斯人对三亚情有独钟，我在景点看到了cccp（苏联）的俄语招牌，倍感亲切，可惜只看到喝酒抽烟的金发捷伐琪卡（女孩子），却没有听到红莓花开的歌声，那曲曲弯弯的小路和那矮小屋里的灯光又到何处去寻找呢三亚警察稀少，有红绿灯装置的街口也不多，汽车总是开得小心翼翼，礼让路人，很人性化。最不理解的是市中心繁华地段，竟然有一段断头河，黒臭黒臭，就像是芳草地上一堆狗屎。听导游说有好些年头了。爱美也善美的三亚人怎么会允许其存在呢？也许在我写此文之时已经整改了吧。
　　三亚市政府大楼上镌刻了八个大字美丽三亚，浪漫天涯。浪漫不浪漫，不得而知；可美丽，那是一定的，要不沈小岑那首歌怎么会唱遍全国、一直唱到现在呢：请到天涯海角来
　　鹿回头，人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