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耕耘我的身体吧，至少给它三次灌溉

　　题图GiorgiaBellotti
　　我要你
　　我要你，我的爱，
　　像疾风一样到来，
　　来耕耘我的身体，
　　至少给它三次灌溉。
　　作者〔西班牙〕伊塔米德
　　翻译田晓菲
　　选自《赭城：安达露西亚的文学之旅》，理想国出品
　　摩尔人曾统治伊比利亚半岛七百年之久，在西班牙创造并且留下了辉煌灿烂的阿拉伯文化遗存，包含了音乐、建筑、文学等众多艺术，这中间自然不能缺少诗歌的一页。今天介绍的这首诗，就是出自11世纪安达露西亚地区的一位女诗人之手。
　　称她为诗人，也许不算准确，但她的确有着一颗诗人的灵魂。她名叫伊塔米德，是塞维拉国王穆塔米德最衷爱的妻子。而这位塞维拉国王也是那个时代安达露西亚非常优秀的诗人。他们的相识和相爱，自然要和诗歌有关。
　　少女伊塔米德与王子穆塔米德的邂逅颇具东方浪漫主义色彩。伊塔米德出身于西班牙北部的基督教家庭，被卖身到塞维拉为奴。有一天，她正在河边洗衣服，看到远处走来一行人，穿着华贵的衣服在河边漫步，他们欣赏着河边的美景，看上去颇为快乐。为首的青年人微皱眉头，吟出一句诗出来：
　　风在河面吹出涟漪，造就一副铠甲
　　这位青年人只想出这一句，却没有下文，便邀同行的人来联句。那些同行的人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洗衣服的伊塔米德说出了自己的诗句：
　　待结冰以后，该是怎样的一面盾牌！
　　年轻人大为惊讶，不相信这样的诗句居然出自一个洗衣少女之口。接下来的故事就非常俗套了。这位年轻人就是塞维拉未来的国王穆塔米德，他一定要为这洗衣少女赎身，且娶她为妻。
　　会写诗的国王应该怎样宠爱这么有才华的妻子呢？在田晓菲写的《赭城》里，有这么一段叙述，非常的一千一零一夜：
　　她曾偶尔提到，她很想试试在泥水里行走是什么滋味，穆塔米德即命人用麝香和檀香木屑混合为泥，供她践踏。
　　又有一次，她因怀念西班牙北部故乡的雪而哭泣，于是，穆塔米德命人连夜在她居住的宫殿外面移栽了上百棵开花的杏树。次日早晨，他把她带到窗边，对她说道：看哪，我的爱，这不就是你想念的雪花吗？
　　穆塔米德还专门为她写过诗，这样描写：
　　当她的纤手拨弄琴弦，
　　我不由全身颤抖，
　　好像一柄利剑
　　砍下敌人的头。
　　当她脱去长袍，
　　露出纤腰，
　　好似一束来自天堂的光线，
　　又好似春柳柔条；
　　连她周围的空气
　　也对她爱抚有加
　　直到玫瑰的蓓蕾
　　开放成一朵鲜花。
　　纤手弄琴足以引起利剑砍头的联想，这种心旌摇荡堪称惊心动魄。玫瑰与鲜血，浪漫与残酷，伴随着摩尔人的统治，也滋养着安达露西亚文学的独特气质。直到后来，同样游走在安达露西亚土地上的诗人洛尔加，无不从这样的底色中涂抹出自己的色彩。
　　穆塔米德后来失国流亡，伊塔米德一直陪伴在侧，直到去世。在他们热恋之时，有一次穆塔米德曾派人询问伊塔米德，是希望他去看她，还是她前来找他。伊塔米德就用了今天推送的这首诗作为回答。短短四句，热烈奔放，将西班牙文化中那极端讲求感性美和官能享受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荐诗流马
　　第281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