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掉地上了,滚来滚去,没人发现。 圆团团胖乎乎模样的一个球,发着淡橘色的光,不知道为何会从天空降落在这拥挤的城市街道里,轻飘飘落在路边的屋檐下,有几分懵懂好奇的意思。 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这里竟然有个月亮,也没人抬头看看天空,发现月亮不见了。即便是看见了,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个新奇的灯或者某人搞了有趣的把戏,也不愿相信这个月亮是真的。 只有偶尔遇到小朋友会指着它开心地大叫,快看,月亮掉下来了。可惜,孩子们很快就被父母们拉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渐渐变成了也不肯相信地上有个月亮的大人了。这让它有些失望。 其实今天是七月初七,凡间称呼这一天为七夕节。 每年的这一天它都会行到天河边,看着喜鹊搭桥,看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在桥上见面,他们每年见一次,它就每年来看一次。很可怜他们,区区几个时辰要用一年的时间来等,有时候觉得他们很傻,有时候觉得,如果有个人这么等我,那也很好。 有时这一天也会跟玉兔坐在桂树下喝酒,旁边是金色的晚霞,看着嫦娥在月宫里跳舞,总是跳得很哀伤。它喜欢看嫦娥跳舞,却不喜欢她哀伤。 同样也不喜欢云彩,听仙女们说,织女每天都在织霞,等织成七彩云霞的时候,王母就会放她离开。它经常会看一眼晚霞,却从来没见过七彩的。 玉兔经常会喝醉,然后就变成一个啰嗦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比如吴刚那小子砍一棵树非要砍那么久,明明就一斧子的事,天蓬这个傻大个就是不明白。 比如还是喜欢满月时的样子,那时候的星河最美。 比如前些日子看见白骨精去了织女星,求了件漂亮衣服,它无意瞥见,倒是有点像今天大圣身上那件红色战袍,谁知道呢。 比如吴刚砍树慢,酿的桂花酒倒是美味,偷了他的酒,明天要出去躲躲。 天河时涨时落,七夕也年复一年,它从没想过今天的七夕会在凡间度过。凡间的七夕很热闹,很多人都会见面,男女相悦。它开始明白为什么织女一直在编织云霞,为什么吴刚的桂树永远砍不完。 走着走着,在河边见着一个少年正在放孔明灯,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在天边越飞越远。这种凡间的灯它在七公主那里见过,偶尔也会有一两个飘到月宫,上面写着读不懂的诗句。 喂 它冲少年叫了一声,少年似乎没想到这个圆球会说话,一下子愣在原地。呃,没有吓晕过去已经很好了。 好吧,为了避免吓到其他人,它想了想还是变回了原身。顿时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眼前,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一颦一笑间满是灵韵。 嗨,能把灯给我一个吗?我想借它的力回到天上去,我是天宫里的月亮,不知怎地就到了这里,要是被王母发现可就糟了。 作为交换,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 少年还是呆呆地望着她,然后又抬头望望天空,大概一时没能明白,不过依然把灯给了她,还顺手将火点着。 她抓着灯的边缘,朝少年挥挥手,谢谢你啦! 等等,少年叫住她,你说帮我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她回头望着少年的眼睛,忽然觉得那比在天河里看过的最亮的星星还要亮,讪讪地恼了挠头,语气像是带着点苦恼,等下次月圆的时候我来找你,你就知道了!说罢,便往天上飞去了。 后来,她在月宫里跟玉兔说起这件事,说起那个少年。玉兔听完,悠悠地撂下一句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第二章 转眼时间到了八月十五,月宫变得异常忙碌。今天是中秋节,当然也是月圆的日子。 要知道神仙做久了,日子也是无聊的紧,难得有个名目来耍一耍,于是凡间的这些节日逐渐在天庭流行起来。 玉帝和王母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蟠桃大会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所以趁着中秋节天庭决定举办个月饼会,众位神仙都积极响应,纷纷来参加。 一时之间广寒宫的月饼供不应求,这可苦了玉兔,日夜不停地忙碌,他那个捣药房已经被各种馅料堆满,吴刚也被拉来做苦力。百花仙子准备了鲜花,要做各种鲜花馅月饼。 玉帝点名想吃猴头月饼,幸亏被王母制止,不然又要引发一次大闹天宫。 今早太上老君也不炼丹了,拿了炼丹炉来烤月饼,可惜技艺不精,在烤糊了好几批月饼之后,被月宫的众人拒之门外,我们已经够忙了,您老就别来添乱了。。。 趁乱之际,七月一个人偷溜了出来,坐在天河边发呆,看着其中浩瀚的繁星,恬静的,安详的,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少年,想起那天说过的话, 等月圆的时候我来找你。 嗯,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神仙嘛要讲信用的。 这些天她学了腾云之术,能够自如的在天地间飞翔,而不必依靠孔明灯回天宫了。孔明灯这个东西虽说能够上达天听,却不太好控制。 并不是所有神仙都能腾云驾雾的,要知道天庭并非外表看起来那么虚无,在云层中还隐藏着一条条路,犹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自然就有很多交通问题,要受到严格的管制,她可是找二郎神走后门才拿到的资格。 凡间此时正下着小雨,却丝毫不减节日的氛围,街上人流如织,好不热闹。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那天的河边,雨丝洋洋洒洒,她看不真切,只见远处凉亭中一袭素衣,身形瘦削颀长,并不十分引人注意。 少年似乎有所察觉,转头向她望来,于是她再次看到了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目光柔和中带着些许惊讶。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还记得我吗? 少年看了她片刻,才说道:自然记得姑娘,只是实不敢相信,那日竟是。。。。。。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只见夜空中明月高悬,皎洁清冽,顿时话语止住,蹙眉错愕地看着她。 七月噗呲一笑,解释道:我的确是月亮,只不过今日的月亮不是我。上古天帝的第三位妻子常羲是第一代月神,她生了十二个女儿,每个女儿都是月亮,轮流负责每个月的夜晚,是第二代月神,我排第七,你可以叫我七月。 原来如此,七月姑娘,在下陈昭,有缘得见是在下的荣幸 上次你帮了我,我是来兑现承诺的,可有何心愿想要实现的? 心愿吗?他喃喃低语了几句,望着远处对岸喧嚣的烟花灯火,陷入了沉默。 七月歪头看着他,总觉得明明二十几岁的少年,周身气息却沉静得似天边明月。 若我想长命百岁,可否?一道声音传入耳中,七月反应过来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想了这么久,竟是这种愿望? 虽说相比神仙来讲,凡人的寿命是短暂了些,想要长命百岁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话。。。。。。从他这种看起来清逸出尘,带着股书生气的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况且,命数向来都是注定好的,她没这个本事更改。 那个,不如你换一个吧,寿命自古天定,我虽是神仙,但真的无能为力 这样啊,那便罢了,我原本也没抱希望,倒是让姑娘为难了,他轻轻一笑,眼中又恢复了温润柔和,只是晕开了墨,如上好的山水画,勾勒出了朦胧氤氲的意境。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直到很久以后,她失魂落魄地冲进司命星君的寝殿,翻看命格时才知晓。 当时司命瞧着她的模样,还意味深长地告诫了一句: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犯糊涂吗? 第三章 后来他们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每到月圆时日,七月就会到凡间找陈昭玩,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 那段时间七月见了长江大河,潮来潮去,见了烂漫山花,落叶缤纷,还有头顶的云,耳畔的风,她觉得跟在天上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 刚开始可能是出于对人间的好奇,后来是为何她也说不清。 陈昭生在一个军侯之家,府中皆是军人,他却身体文弱,不善习武,只醉心于读书。 陈昭有时会教七月下棋,给她讲一些古书上的诗句。有时他在房里写字,七月就静静地坐在旁边,自顾自地讲着三界的趣事。 讲傲来国花果山有个大石头变成了猴子,讲南海有个小孩被抽了龙筋,讲有个年轻人为了救母亲拿着把斧子劈开了华山。 有一次七月刚进门就听到琴声,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陈绍抚琴,一曲《凤求凰》让人失了神,彷佛跌进深深的湖水,推不开,躲不掉。 陈昭给她讲了这个曲子的故事,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见倾心,双双约定私奔。她听后唏嘘不已,很是敬佩卓文君的勇敢。 虽然上次的愿望不能实现,但七月总想着还是应该报答点什么。于是将自己随身的玉玦给了他,上面刻着一弯月牙,还附着几分她的灵力。 这可是观音大士开过光的,能够保你平安,可不要丢了,七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陈绍有几分犹豫,后来还是接过了。 她大约并不知道在凡间是不能把玉随便送人的,尤其是女子。 除了最初相识的震惊之外,他似乎从未将她当成过神仙。七月贪玩又不太懂人间的规矩,经常在街上闯祸,都是他在边上善后,没有半分不悦。偶尔使个仙法捉弄下别人,会被他板着脸教训。 至于他们之间究竟是何种情感,七月不敢想。她只是觉得,比起做神仙过那种漫长无尽的日子,在这里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她现在就很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彼时他们正倚在城楼上看烟花,七月带了桂花酒给他尝,烟花绽放之时流光溢彩,陈绍缓缓说了几个字,她没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 陈绍轻轻浅浅地望着她,转头一笑, 我说这烟花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像是星星流过天河的声音。 七月回天宫的时候还透着点心虚,私自下凡确实不对,好在月宫地处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仙家前来。偶尔被玉兔发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不过这次回来时撞上了哮天犬,他疑狐地看着七月来时的方向,你去凡间了?去做什么? 七月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了,只望他不要报告给二郎神。 若按照平日里天庭律法之严,哮天犬是绝不会徇私的,可这次竟然答应了,当然前提是七月要帮他在玉兔那里偷一种药,呃,拉肚子的药。 起因是二郎神最近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了,什么西海三公主的坐骑,王母的青鸟等等,过几天还要去相亲,哮天犬不厌其烦,只好装病。 噗哈哈,现如今连动物都要被逼婚,七月表示十分同情。 不就是拿药嘛,早说啊,不过你干嘛不自己去找玉兔? 说起来玉兔跟哮天犬算是天宫的一对宿敌,彼此看不顺眼,相爱相杀,相爱是哪里来的,他们都是雄性啊喂。 他们结下梁子是因为某次玉兔去灵山采药,由于灵山是西天佛祖的地盘,法力被压制,不得已化出兔子的原身,结果半路遇到哮天犬。 这个二货最近犯错,被杨戬惩罚不给饭吃,正是饿的发慌偷溜出来觅食,然后就把玉兔当成了狗粮,上去就咬,幸亏被路过的小沙弥救下。 此后他们便成了死对头,天狗吃月亮这个说法最初就是玉兔炒作出来抹黑哮天犬的,还嘲笑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活该当一辈子单身狗。哮天犬就嫌弃玉兔实力低,比不上他天庭第一宠物的地位。 其实哮天犬并不是二郎神唯一的狗,杨戬这个人,长得帅,法力高强,背景比法力更强,除了哪吒以外算是天庭第一高富帅了,就是年纪大了点,不过也依然收获了大批仙女迷妹,那都是后话。 别看二郎神外表这么英勇神武,他还有个爱好就是撸猫撸狗,养了一众宠物,哮天犬之所以上位成功,还是因为当初天兵天将围剿孙悟空时,被这只狗追着咬了一口,正是这一咬,使得没爬起来的孙悟空被七圣拿下,从此哮天犬便走上了狗生巅峰。 事情回到月宫的药房,七月溜进来找药,正对着那些瓶瓶罐罐发愁时,玉兔施施然踏进门,拿右边第三格紫色葫芦里的。 看着七月愣住,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刚才我都听见了,这个傻狗在宫外面徘徊好几天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干什么,这个药是让人头晕昏睡的,比拉肚子效果更好,还不伤身。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你们不是对头吗?还是说你不想让他去相亲,那。。。。。。。 那什么那,老子是助人为乐,顺手帮他一次,省得被你们编排我总欺负他。 七月倒是没有拆穿玉兔的嘴硬,也没有追问高大凶猛的哮天犬为何能被欺负了去,只是感慨谁说仙家都高冷无情的,大概去人间次数多了,总觉得这个天宫突然多了些人情味。 第四章 旧事风流云散,而今的人间,夕阳艳若涂丹,窗外积雪盈膝,偶尔有枯枝被风雪折断,其声喑哑。 七月独自倚在窗边,默听风雪,手里拿着一封信,薄薄的一张纸,是陈昭寄来的。 上面写了他的近况,这几天一直在下雪,行军缓慢,今天吃了难吃的馒头,等诸如此类的话。 两个月前陈昭去了战场,在南方边境爆发了战争,身为军侯府的世子,他随着父亲一同出征。七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想要一起去。 不可以,战场危险,你不能去。 我可以帮你,你都不会武功,怎么能去打仗呢? 这些日子听你讲了不少三界的事,大概也能明白天地间自有秩序,战争是我们人间的事,你不要参与进来。谁说打仗就一定要靠武力,别担心我。以后不能陪你玩了,我会经常寄信回来,放在书房给你。 他说完这些就轻轻地拥抱了她,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七月觉得自己那颗心咚咚地跳,又枝枝蔓蔓地疼。 等我回来 分别的时候,七月跑上城楼,看着军队远去,不禁想起在他书房里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有个叫白居易的人写了句诗,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七月收回思绪,把信叠好,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正要准备回去。突然一道雷声隆隆从天际滚来,咆哮着似要毁天灭地。 只见一团光影从空中坠向地面,她走近一看是条小白蛇,带着淡淡的妖气,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妖?正犹豫要不要救时,又有两道身影落下,是哪吒和红孩儿。 让开! 呃,你们这是? 这个蛇妖偷了昆仑山的灵芝草,奉命捉拿。红孩儿面容严肃,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快让开!拿了它交差,我赶着回家! 哪吒紧接着打断他的话,带着几分嫌弃:要不是你在旁边捣乱,区区一个蛇妖,我早就拿下了,还用得着弄这么大动静吗? 明明是你妨碍我的,是我先拿下的。。。。。 七月看着他们二人争执,觉得这个小白蛇实在是可怜,碰上这两位小祖宗。只是这蛇妖究竟是何来历,居然要出动他们两位亲自捉拿。 这话七月回去问玉兔的时候,那家伙正举着茶盏将饮未饮,翻了个白眼, 别提了,这两小子今日把天庭弄得乌烟瘴气的,你还不知道吧。他俩偷跑出去烤肉吃,结果不慎弄出火灾,差点烧了蟠桃园。偏偏用的还是三昧真火,天庭无人能灭得了,只能去借芭蕉扇。最后玉帝大发雷霆,罚他们二人下界去捉妖。 果然是熊孩子,七月无语,那个小白蛇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个修行千年的蛇妖,偷仙草是去救她的丈夫,为了个凡人,放弃千年的道行,自古情之一字害人啊。。。。。。。 若搁在以前,七月也许会同意,毕竟这些故事发生的还少吗? 天河边的鹊桥,嫦娥跳舞时的哀伤,孔明灯上的诗句,这些她每年看的还少吗? 可是如今却有些犹豫了,她有点后悔没能救下小白蛇,虽然以她的本事也未必救得下。 对于神仙来说,生命是无止尽的,就算能跟凡人在一起,不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夫妻,他们都会老去。若是付出感情的话,就必须接受他们一个个离开我们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来,而最后所剩的伤痛是无止尽的。 仙家所求的是拈花微笑的般若,不是人间婆娑。可唯有感情,是谁都无法逃避的,那些引人迷失的歧路风光,一旦尝过了就再也舍不下。 她又想起了陈昭弹的《凤求凰》的曲子,明明已经预见了所有悲伤,但依然愿意前往。那一刻她想去见他了,偷偷的去,就看一眼。 PS: 作者:玉兔难道你是天庭八卦中心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玉兔(傲娇脸):不可以吗?天宫所有神仙的黑料我都有,最好不要得罪我。 作者(微笑):好的,玉兔大人!不如我下次安排哮天犬去相亲吧 玉兔:滚! 第五章 七月去见陈绍的时候,将军们都在帐篷里议事,为了避人耳目,她化成小卒的模样跟了进去,缩在角落里偷偷打量。 陈绍站在沙盘前与诸位将领讨论着战前布防,一身墨色铠甲身姿挺拔,束发的玉簪也换成了紫金冠,倒是多了几分英气,只是不知为何脸色有些苍白。 他显然是熟读兵法谋略,循序渐进的推演战术,加上本就沉稳的性子,周身气场竟丝毫不输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 七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不自觉看出了神,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等回过神来,众人已将要散去。 她急忙追上前,远远的跟在陈昭身后,一步一步,边走边纠结,毕竟这样突然跑来,怪不好意思的。 直到撞上他后背坚硬的铠甲,才惊觉已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低低的笑着, 你准备跟我到何时? 啊?七月下意识地反应,你怎么认出我的? 本来还不太确定,现在确定了。 陈绍回身望着她,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浅笑,七月那一瞬间觉得他仿若还是往日的那个少年,那个在月下河边初见,儒雅俊秀,眉目似画的少年。 我。。。。。。无聊嘛,路过就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好,那下次不要路过了,他虽这样说着,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既然来了就陪我待会吧 此时才发现他们正立在一个小山坡上,许是刚下过雪,眼前是一片茫然的白,白色尽头的地平线映着落日余晖,远处刀剑操练和钟鼓的声响隐隐约约的传来,又在风中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喧闹又死寂的氛围,让人觉得压抑。 这就是战场吗? 嗯,马上就要开战了 为什么要有战争?我不喜欢这里 有时候的战争是为了换来和平 他们在那个夕阳下聊了很多,包括关于军营里的生活,关于这次战役的判断,也包括七月上次遇见小白蛇的故事。 陈绍时不时的清咳几声,似乎是病了,七月早在营帐里就发现了。 不碍事,边境苦寒,不太适应而已,他虽是笑着,却有些落寞, 我自认为并不是个贪心的人,以前倒觉得没什么,现在突然就舍不得了 七月还没来的及问舍不得什么,他就被匆匆叫回了主帐,等下次再见到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早已来不及了。 半个月后,离边境不远的青要山遭邪气污秽,爆发了瘟疫,为阻止疫情滋生,天庭派青女降了场大雪,霜冻雪封,驱邪除污。 担心陈昭又会生病,特意去看看,那一天她才见到了真正的战场。 血红色的腥味弥漫在整个山谷,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数不清的兵影交织厮杀在一起,倒下的残体狰狞可怖,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四周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曾经是朝气蓬勃的人间盛世,可如今鲜血染尘土,繁花覆枯骨。 在天宫是以绝对的神权为统治,法身无相,造化万物,权衡三界,几乎没有这样直接的战争,就算是几百年前那个猴子大闹天宫,也不过是西天佛教和玉帝道教一派的暗中博弈罢了,并未造成多大死伤。 而眼前的这一切远比想象中更加震撼,难怪陈绍不准她来战场。 只是现下已顾不得想其他,她不停的搜寻陈绍的身影,随着一道剑光闪现终于见到了他,胸口插着一只断箭,浑身血迹斑驳,显然已经撑不住了。 刹那间剑光凌空劈下,她疾速闪电般使出仙法挡住了那把剑。 七月抱着陈绍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救人,只能把自己的仙力输给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陈绍似乎还未完全昏迷,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别哭。。。。。。,但很快就被淹没在周围厮杀的呼喊声中,七月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哭了,现在听了这话,反倒哭的更凶。 等战事休止,陈绍已经人事不醒,军医来看过,她的仙法只治疗了外伤,对内脏的损伤却没有用。 幸好他的怀里放着七月当初送的玉玦,玉玦的灵力护住了心脉,没有当场丧命。 众人对于突然出现的七月有些畏惧,毕竟她在战场如入无人之境,刀剑无法近身,救人时使的法术,不少人都看见了。 后来清理伤员时七月不忍,帮着救了一些伤重的士兵,大家纷纷磕头谢恩,直言她是观音菩萨降世。 七月却开心不起来,她一直知道陈绍身体不太好,却不想竟是这般严重。想起当时许的愿望他说想要长命百岁,忽然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回了天宫,冲进司命星君的寝殿,翻看命格。 原来陈绍生来便有不足之证,体弱多病,药石无医,阳寿只到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不就是今年吗? 只剩几个月了,虽有心理准备,她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种种结局,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句天命就斩断所有期望,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司命看着失魂落魄的七月甚是无奈,劝慰了几句, 想必你也知道命格自古都是注定,不可更改,还是早放下的好, 真的吗?难道就没有例外? 除非像孙大圣那样在地府的生死簿销了名字,加上有极高的修为,已经超脱三界之外,便能不受天命所困,这对于凡人来讲是绝不可能的。 可是。。。。。。七月还是不死心。 你救不了他的,况且命格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场战争关乎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这个国家的气数已尽,不久的将来会战败。若是强行改变,要影响无数人的命运,到时可就是天下大乱了,你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司命的话让七月更加无助,等回到凡间,站在陈绍的营帐前,甚至都不敢进去。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眼眶通红,眉头紧锁,深吸了几口气,才鼓足勇气掀开了帐帘。 走进去陈绍已经醒了,他斜斜倚在榻上,面容苍白,一只手握拳在嘴边清咳,另一只手里握着那枚玉玦,看到她进来,眼睛亮了亮,过会儿又多了几分暗淡。 她听见他对她说, 月儿,过来。 第六章 他第一次叫她月儿,可七月觉得自己的脚像是生了根,半分也动不得,好不容易才走了床前。 他伸手将她拢在怀里,用当初在阁楼上低眉浅笑跟她说这烟花真好看时的语气,和她说怎么又哭了,小心沙子,莫揉进眼睛里去。 七月的眼泪决堤一般,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将他的青色衣袖染出大片的水痕。 哎,他轻声叹了口气,看来我怕是快要死了吧 七月猛地抬头,他怎么能说得如此平静,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寿命不长,早有心理准备,没关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修长手指给她擦眼泪。 七月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告诉了他,包括他的命格以及这场战争失败的结局。明知道天机不能泄露,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既然无法更改,不如现在就放弃,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她想劝陈绍回京城去养病,或许还能有生机。 陈绍听完她的话,沉默了良久,再抬起头来时,眼里似有水光闪动,他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对七月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不,对不起字算什么,她不能接受。 我不会走的。不战而降,不是军人的风骨,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敌寇在前,身为军人便誓死不退。况且我体力不行,动脑子还是可以,多少也能帮点忙,与其回去等死,还不如留在这儿。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心意已决,七月想动手把他绑回去都找不到理由,只能每天陪着他。 陈绍不愧是用兵奇才,在接下来的几次战役中,都是用他的计谋取胜,往往算无遗漏,打的敌人出其不意。有这样的才能,再加上军侯府世子的身份,难怪那一天敌军全力围攻,要对他下杀手。 他的伤已经在好转,慢慢能下床,身体却一天天变差,经常昏睡吐血,显然不是个好的征兆。 七月虽然表面笑嘻嘻的宽慰他,心里却整日担惊受怕,像是紧紧绷着一根弦,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断掉。 她甚至经常偷偷地往玉玦里输自己的仙力,尽管效果甚微,但放在他身上续命还是能够有点帮助,为此不惜损耗自身的修为。 直到有一次,她因为这段时日耗损的太多,终于撑不住,在腾云的时候摔了下来,这才叫陈绍发现。 那天陈绍的温柔冷静荡然无存,他勃然大怒,背对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深吸了几口气,最后颤抖地说, 你走吧! 她从背后抱住他,泪水再次浸透他的衣衫,我没事的,只是修为而已,我只是想帮你。。。。。。。 他张了张嘴,身体一动不动,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给你写信,不会再见你了。 他忽然用力将七月的手臂掰开,接着转身后退两步,双手合揖,向她一拜,说道, 在下陈绍,承蒙姑娘照拂,感激不尽,无以为报。然陈绍一介凡夫,不值得姑娘如此,万望姑娘珍重,陈绍得罪了。 他不顾七月的哭喊,派人强行用一辆马车将她送回京城,此时七月的仙力微弱反抗不了,只能随着马车远去。 尘土滚滚飞扬,她冲着车帘外大声喊他的名字。 可陈绍没有回头。 七月那一瞬间觉得,他此生都不会再回头了。 PS: 作者(眼神控诉):司命,你真无情,为什么要写这么惨的命格? 司命(摊手):这锅不是我来背吧,明明你把男主写死的 作者(托腮):我现在不忍心了,好虐呀 司命(跳脚):你不会要改剧情吧,命格不能更改,这不是要打我的脸吗?不然我就罢演了 作者(无情):罢演威胁不了我,你的戏份上一篇就结束了,你已经杀青了 司命:卒 作者:你们想不想让男主死呢? 第七章 马车最终还是把七月送回了京城,在这期间到下月十五满月之时,她的仙力才开始恢复。 而陈绍果然说到做到,再也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府中也没有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直到前方传来大获全胜的捷报,不对,司命不是说这场战役会败吗?是哪里出错了,陈绍呢? 七月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等她迫不及待赶到前线时,见到的却是已经牺牲的陈绍。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寒冷刺骨,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彷佛凝固了一般,定定的看着榻上躺着的陈绍。 他双目紧闭,安静的好像只是睡着了,脸上有好几道伤痕,身上大概也有,能看出是被仔细清理过,众人围在一旁正在给他换衣服,显然是要准备入殓了。 七月突然间冲过去扑在榻上,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不停喊着陈绍的名字,她不能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仿若他们之间的一切就要就此消散再也回不来。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试图将她拉走,她不惜释出结界,所有人被轰出帐外,不准任何人靠近,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才恢复的修为又渡给陈绍,祈求能让他醒过来。 她已顾不得任何后果,也听不到外界所有的声音,心里只剩下眼前的人。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脸色越来越苍白,陈绍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依然没有放弃,直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月儿,停下,快停下 她猛地抬头,看到陈绍就站在她面前,一袭青衫素衣的书生模样,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深情和焦灼。 七月欣喜地上前刚要说话,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只抓到一片虚无。 这。。。。。。,再低头看,陈绍还依旧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而眼前的只是一缕魂魄。 怎么会这样。。。。。。,七月还要继续上前给他渡仙气,陈绍急忙出声制止, 月儿,没用的,不要在伤害自己,快停下来 不,我不要。。。。。。 停下来,你冷静一点,月儿 她忽然间哭的更凶了,我不要,你说我厚脸皮也好,自作多情也罢,可是你把我当什么,要我走便走,要我停下便停下,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必须给我个理由。 好,我承认,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她顿时停住了,她觉得他会用一大堆的理由来说服她死心,却不想是这样直接的承认,那句从来没说出口的话。 陈绍走到她身边,抬手想给她擦眼泪,却忘了自己碰不到她,只好又落寞的放下,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自从第一次遇见,你的身影就一直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连想都不敢想,我们会一再的相识相知,甚至同处在一个屋檐底下,你早就从一个小小的烙印,一路开疆辟土,过关斩将地把我整个人占据了。 可我不过一介凡夫,又是这样的命格,根本没有资格选择儿女情长,今天我大可以跟你山盟海誓,浓情蜜意,可是明天呢,如果明天我就死去,你又情何以堪呢?我不敢奢望命运会站在我这边,更不能允许你牺牲自己来救我。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如果我心甘情愿呢? 月儿,我不是圣人,也禁不起诱惑的,我如果自私一点,坏一点,对你的感情,大可以照单全收,我不会有任何损失的,你知道吗? 你一直在天宫,生活太单纯,想法太简单了,我不过是你下凡后遇见的第一个好人罢了,你就这样轻易的认定了我,不觉得自己太冒险了吗?在这世间上,除了我以外还有很多的好人,你知不知道? 可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人了 这短暂的一生,能与你相遇,是苍天怜我,偷得朝夕已是幸。逝水如斯,不可彷徨独宿,岁月长河沧海桑田本就是一场梦幻,不要为了我太过执着,我只希望你能像从前那样快乐。。。。。。 七月已经哭到不能自己,陈绍的身影却一点点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声音也越来越轻。 不要走,你回来。。。。。。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明天她依然会下凡去找陈绍玩。 他房中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樱花,淡香隽雅,他会坐在花前的红木椅上,给她抚琴读诗,他们会一起在月下喝酒看烟花,周围蝉鸣四起,星星宝石一般撒满了天空,日子静逸又美好。 后来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清晨,阳光破开浮云透过纱窗,细密如五彩丝绦。 她微抬眼帘,缓缓坐起,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原来她竟已经回到了月宫,一瞬间恍若隔世,难道这些真的是一场梦吗? 终于醒了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随着脚步声,只见玉兔和司命施施然踏进门来,一派的仙风道骨。 PS: 玉兔(瞪眼):司命你不是杀青了吗,为什么还在这儿? 司命(无视):我可是东华帝君座下,有后台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就杀青,还要改我写的命格?想都不要想。 作者(弱小):我真的尽力了 终章 玉兔没好气地走到桌旁,倒了杯茶递给她,你说你为了个凡人居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如此胡闹,要不是我跟司命及时赶到,你就要跟他一起魂飞魄散了。 七月一直呆呆地捧着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哭累了,听了这话终于抬起头来问道:他怎么样? 他确实已经死了 一旁的司命出声下了最后的判决,惹得玉兔回头蹬他一眼,似是无声的警告,司命无视地继续说道,她终究要面对的,还不如早点想开,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 玉兔:我见你多日不归,怕出什么事,便下界去寻,当时一片混乱,你的气息微弱,只能先将你带回来,陈绍的魂魄已经离体,即便渡再多的修为给他也无用,现在怕是去了阴间往生部,回不来了。 七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一想起先前的场景眼睛就酸涩的疼。 不过你当时怎么也会去那里呢?玉兔转移了话题问司命。 司命抱着本卷宗,神色疏淡:还不是因为命格发生了变故,我才下去查探的,原本陈绍还有几个月的寿命,这场战役也注定是败局,而现在竟大获全胜,他却提前死了。 为何会这样,天命不是改不了吗? 命格自古的确是注定的,若要更改必须付出代价。你应该是给陈绍泄露过这场仗失败的结局,这个人果然是军事奇才,从这些天机中推断出了敌方后续可能的计划,然后通过多次作战一步步推进,以他自己为诱饵,布了一个局,引敌人上钩,最后一举歼灭。 他大概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索性跟天命打了一个赌,竟然赌赢了,他用仅剩的几个月的生命,换取了后世百姓至少几百年的太平。说起来他虽是个凡人,倒还真是个人物,可歌可泣啊,只是可惜了,哎 司命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叹息着离开了,玉兔似是不忍,可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又拿过她手里的茶杯,把已经冷掉的茶水重新换了热的搁在旁边。 临走之前递给她一个包着的手帕,说是陈绍身边的小厮托他转交的。 缓缓打开,里面是她的玉玦和一封信,字迹潦草,只有一句话,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这是他教她的第一首诗《离骚》里面的句子,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打在脆弱的信纸上,字迹被晕染开来。 那是他在这个世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时光流转不停,又是一年的春天,人间依旧是万种风情。山林中树木新吐了嫩芽,清泉如练,候鸟从南方迁回,阳光穿透树梢,霞光无垠,可谁又知道,在这里曾经堆积过多少鲜血和生命。 陈绍被百姓们奉为英雄,授予功勋,如今他墓前的青草除了又长,长了又除,只剩下她一个人还记得,他那璀璨而短暂的一生,以及那双明亮的眼睛。 玉兔曾经试图给她喂疗愁,被她拒绝了。疗愁是玉兔新研制的药,可以使人忘记所有难过的事。可那些回忆是她在做神仙的漫长岁月中唯一能带来慰藉的,她舍不得忘掉。 她甚至开始学会了抚琴,空闲的时候,几乎不出门,不断地在琴弦上重复当年他曾经弹过的曲调,那是这个世上最动人的旋律,只是再也没有人给她讲这些曲子的故事了。 玉兔说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月神了,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惋惜。 近来玉兔和哮天犬倒是不再针锋相对了,偶尔还会坐下来喝酒,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哮天犬的相亲不知为何没了下文,后来天庭传出了杨戬跟西海三公主之间的八卦,想来缘分这东西还真是难以预料。 她不知道陈绍的转世去了哪里,茫茫人海如同捞针,就算能够找到定然也不记得她了吧,但她仍然奢望着能够再次遇见。 她现在经常去人间,碰到一些疾苦或不平之事,还会出手帮一帮,对于天命这种东西反倒是越来越不在意了,觉得人生漫长,活在当下就好,更何况神仙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 唯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司命对于这些干涉命格的行为居然没有阻止。 他们最近总是在凡间遇上,她一直觉得司命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见惯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世事变迁,天宫的神仙大都是这样,总是板着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司命听了这话愣了愣,苦笑着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我确实看了太多的命格,多么凄惨的都有,只是见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即便是神也无法做到全部的圆满,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就只好,做个铁石心肠的神了。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管人间的事了? 司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带着说不清的情愫,说道:注意别太过分,别造成严重的影响,你,想做就做吧。 小说推文故事古言 七月顿时眉开眼笑,眼中的灿烂胜过了天空繁星的光华。 在今年七夕的时候,下了很多雨,她又行到天河边,看着喜鹊在上面搭桥,只是牛郎和织女却没有出现,两个人彷佛约好了一般,不再相见了。 她跑去问玉兔这是为什么,玉兔盯着满天的云霞只说了句:要是不想见了,就算同处一片天宫都觉得远,若是想见面,天河嘛,又能有多宽。 七月当时还替他们一阵唏嘘,后来便释然了,觉得那样也好。 她想起前段时间在下界遇见白骨精,神色很差,虚弱得不行,是被孙悟空打的。 原来当初白骨精在织女处求的衣服确实是送给那只猴子的,后来大闹天宫被如来一掌压到五指山下,就把白骨精给忘了。现在她想化作另一个老妇人,再去见猴子一面,希望能够让他记起来。 他还真以为我是要吃他师父呢 可是你已经挨了两棍,若是他记不起,再一棍子,你受不住的啊 若他记不起我,就算再挨一棍,又何妨呢 然而那一出去,白骨精就再也没回来。 七月此时站在他们当初相遇的河边,一边想着前尘往事一边放孔明灯,你看啊,这世间执着的人,又岂止她一个。 孔明灯摇摇晃晃在空中飘远,灯火忽明忽暗,不知归往何处,又将承载了谁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