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田野

　　那是十月下旬的一个雾气蒙蒙的破晓。夜的气息依然很浓，一团一团地躲藏在低洼或树林之中，温暖的晨曦照耀着这些东西，它们很快便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
　　年少的我很早起床，就跟着母亲与姥姥穿过一片树林，来到高地上面，姥姥与母亲下地干活了，而我则站在田间的小路上看着东方的天空。由于雾气的原因，太阳露出了一种奇特的，有知觉有个性的样子。太阳在晨雾中显得特别红润，特别美丽，却没有光泽。我望着这一轮雾中的太阳，我觉得太阳现在这样子跟其中全无人类的景物配合在一起，感到特别和谐。我仿佛觉得天空中有一个头发金黄、笑容满面，目光柔和的人正以年轻的活力专注凝视着这一片秋天的田野，田野里到处洋溢着光明的欢乐。
　　我站在那里觉得无聊，便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子里，这房子里贮藏着一些稻草。太阳的光芒透过了房子的百叶窗的缝隙，在墙壁上投下了烧红的通条的斑纹，我望着墙上的光斑，这光斑便唤醒我内心中的灵魂，让我对整个世界有了新的感觉。我就沿着一条泥质小路向前走去，路边盛开着一些金色的小菊花，它们像群星一样在路边闪烁着可爱的光芒。金色的稻穗直立在田中，秋风掠过，沉甸甸的稻穗低下了头向着走过之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它们似乎想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
　　在晨雾之中，许许多多的农民都在割着稻子，男子们露出了粗壮而黝黑的手臂，戴着宽边的草帽，穿着深色的衣裤，也有一些穿着花衬衫和长裤的男子。这些割稻人中也有妇女，只要有妇女交杂其中，便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因为妇女在形成户外的大自然的组成部分时很具有魅力的，而不像平时那样只是陈放在那儿的物品。田野里的男人只是田野里的一个角色，而田野里的女人却是田野的一部分。这些妇女们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自己的边界，吸进了秋天田野中的精华，让自己与环境交融在一起。
　　在这些妇女中有我的母亲与姥姥，母亲当年还很年轻，头上戴着有皱褶的布质小帽，姥姥则戴着宽边草帽，为了遮挡住强烈的阳光。母亲还很年轻，身体强壮，她穿着一件非常旧的衣服，上面有补丁，但非常整洁；而姥姥虽然已经六十几岁，但依然做着这份艰苦的工作。她俩在一起干活，互相帮助，母亲的身体非常灵敏，动作也非常快，一会儿工夫，割了许多稻穗。割下来的稻穗整齐地放在田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稻花香味。
　　在不远处的田间，有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在捆着稻穗，她的动作如同时钟一样单调。她弯下腰去从腰间抽出一小束稻草来，将两捆稻穗放在一起，用左手手掌把杆头拍齐。然后用膝盖往稻捆上一压，拉紧捆扎用的稻草两头，系紧。她的动作非常敏捷，非常和谐，体现出一种自然之美。
　　清晨的风不时地吹着，掀起她的裤管，露出白白的肌肤，她也不时地把它扯了回去。她戴着一副手套，在她的手套与袖子之间可以看到一段裸露的皮肤，这皮肤的光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伤痕累累，她时常会被残梗划破，流出血来。
　　我在路边望着她，心里便产生钦佩之情，也有怜悯之情，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模糊的现象。晶莹的泪从眼中流出，泪眼朦胧，这一切变得朦朦胧胧，透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魏国锋
　　2022。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