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沟乎

　　11月13日是周杰伦的超时代杭州演唱会，这是儿子的必修课，只有陪他去看。我历来对演唱会现场没有什么兴趣，价格死贵，效果却不见得好，偌大的体育场，看演员就像看蚂蚁，什么都扩散不见。年轻时偶尔会有些冲动吧，但那时候没钱，一张门票也许就是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就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豆豆问我看过几次演唱会时，我可以即刻告诉他：就两次，一次是同一首歌，另一次就是2008年的周杰伦。
　　两年以后再来黄龙体育中心，最大的感慨不是关于周杰伦，而是感觉儿子长大太快。看那时的照片，还纯粹是个小男孩，记得他兴奋地挥舞小手，一起跟唱的模样，整场晚会三个多小时，基本上没停下。现在他身高已经快要逼近我了，举手投足更像是少年，还是整场跟唱，不知疲倦，这个夜晚他很兴奋，很快乐，对周杰伦的歌了如指掌，音乐一起，只需要几个音符，马上就能说出是哪首歌。前后排的年轻人都表现出对他很佩服的样子，他也自鸣得意，看来这场有关周杰伦的现场集体考试，他是要得满分了，但是英语呢？我看初一的英语比这些歌词和曲调简单多了，为什么没见他得过满分？当然，这两者完全不可类比。我小时候家长和老师也喜欢做类似的比较，你为什么不能像看三侠五义那样用功看书？你为什么不能少听一会收音机？现在轮到我们对小孩子做同样的事情了。
　　蔡雅鲁已经是资深杰迷了，应该有七八年了吧，学的第一首歌是《东风破》，傍晚我们一起村边散步的时候，边走边教，那时他还不能很准确的发音，唱起来有点走调，不过歌词还记得比较全，只是老要把风烟漫草的年头唱成风烟漫草的年PO，一直是纠正不过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并不知道他从哪里去找周杰伦的歌来听，因为我从来不买他的碟，反正经过一段时间，他又学了《双节棍》，大概是这首歌让他对周杰伦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也是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周杰伦的一段MV，里面是周杰伦在弹钢琴，他便一时冲动要学钢琴，因为周杰伦谈钢琴的样子真的是太帅了！但这绝对是让他后悔不已的一个决定，钢琴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不仅枯燥，而且占据大量的时间，要牺牲上网、电视、漫画。。。。等等等等。不知不觉中，他买了很多碟片，据说周杰伦的都已经买齐了，为了一个《叶惠美》，我们在上海跑了六七家大商场，穿越了数条弄堂，最后终于在南京路的大世界商场卖到了，也算实现他一个小小的心愿。周杰伦其实是贯穿了他的儿提时代，伴随着他的成长，而且很显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取代周杰伦的位置，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其它任何歌星，对于这样一个重要人物，作为父母，不得不加强重视。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08年周杰伦唱过什么样的歌，因为注意力全在儿子那边，也因为我对周杰伦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无论如何，他那种念经似的说唱不能让我习惯，我也不喜欢他的调性，不太接受他的价值观。也许这就是代沟？就像我们的父母曾经不能够理解我们？暑假末了，我们一起去上海看世博会，就是那次旅行让他得到了唯一空缺的专辑《叶惠美》。一路上他不停的给我说周杰伦，说他的中国风，他的几次风格的转变，俨然一个乐评家。他有一些很有见地的评论，有敏锐的乐感，也有妥贴的形容，有时候超越了他的年龄。现在的小孩和我们那时完全不一样，他们有发达的资讯，也比我们更自由，他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不一样的。我们亲眼看见这三十年来的变化，有时我们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而他们一生下来，世界就已经是如此，这样两个人的世界观肯定是有区别的。我长在农村，小时候家里很穷，但那时并不知道自己很穷，也不觉得苦，因为生来如此，也就觉得天经地义。父母都是农民，没有任何背景，但我一天也没有想过将来也要做农民，老师教导我们要有理想，毛主席说要做个革命接班人，我也便那样理想。两个重要的事实是，一，那时候要跳出农门比登天还难；二，那时我们的家乡的状况跟现在的西部地区没有两样，农民穷到骨髓。也许我当时的很多幼稚想法，会被当成是狂妄或不切实际，然而幸好我们还是有做梦的空间，相比父辈，我们的境遇确有不同，他们没有机会念书，我却有，而且有升学的可能，我的世界从此与他们不同。有时候我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们的，早晚也是他们的，我们为什么要干涉他们那么多？迟早有一天，他们要脱离我们的管制，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去管理和改变世界，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要做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并让更多的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我们的孩子们呢？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信念，就像我们和父辈的不同。从前我们如何反对父母、反对师长，将来不要让自己也被下一代如何反对。有很多事情他比我做得好，比如爱音乐，他比我更专业，我也喜欢音乐，但从来没有像他一样试图去做一些深层次的分析，对喜欢的歌手也是蜻蜓点水，没有认真地去发掘他们的特质，他做了我在年青时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试着理解他们吧，关注他们的足迹，重视他们的意见，在很多时候，也许他们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