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那些先驱们（瞿秋白）

　　最早知道瞿秋白的名字，还是在文革时期。那时，瞿秋白还是个反面人物，与瞿秋白的斗争是我们党十次路线斗争之一。不但此也，瞿秋白还是叛徒，他的那本《多余的话》更是被称为大叛徒瞿秋白的自白书。1980年，中央为瞿秋白平反，在这之后直到上世纪90年代我才有机会完整地读了这本《多余的话》。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我在第一次读这本书时的那种感动，大概我也是把自己归入文人的行列当中吧，所以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有一种很强的代入感，读到后面情不能自己，最后双泪长流。在后来的岁月里，我不止一次地重读这本书，每一次都会深受感动。
　　扯远了，还是说说秋白同志吧！
　　瞿秋白，本名双，后改瞿爽、瞿霜，字秋白，是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文学家和宣传家，中国革命文学事业的重要奠基者之一。瞿秋白1899年1月29日出生于江苏常州府青果巷八桂堂花园天香楼二楼，他的祖上是宜兴旺族，父亲瞿世玮擅长绘画、剑术、医道，生性淡泊，不治家业，寄居叔父家中，经济上依赖在浙江做知县的瞿世琥的接济。瞿秋白名字的来历是这样的，因为他的头顶上有两个发旋，所以母亲给他取了个乳名叫阿双，上学时正式取名为瞿霜。因霜乃秋天之物，且霜可喻为高洁，于是他的字便叫做秋白。1904年，年仅5岁的瞿秋白进入私塾念书。1905年转入冠英小学，10岁那年考入常州府中学堂。后来受到该校校长屠元博的影响，慢慢对革命思想有所了解。辛亥革命爆发，瞿秋白的大伯瞿世琥无法继续担任浙江知县，自然也就不能接济瞿秋白一家，于是家中立即陷入困顿，靠变卖典当过活。又过了三年，瞿秋白因交不起学费辍学，母亲金璇也受不了生活的困顿，服毒自尽。走投无路的瞿秋白，辗转前往杨氏小学教书。1916年底，瞿秋白来到汉口，投奔在京汉铁路局当翻译的堂兄瞿纯白，进入武昌外国语学校学习英文。1917年春，瞿秋白随堂兄到北京。原本要报考北京大学，但付不起学费，参加普通文官考试又未被考取，最后考入外交部不要学费又有‘出身’的俄文专修馆学习俄文。（在这一点上瞿秋白也是开始单纯为了求学，后来才走上革命道路。关于这一点，在《多余的话》中也有体现。）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6月3日北京20多所学校各派数百名学生上街讲演。瞿秋白和俄文专修馆的同学一起到达预定地点，开展讲演活动。反动当局出动大批军警驱散听讲的群众，逮捕讲演的学生。当天有178名学生被逮捕，瞿秋白也在其中。6月4日，有更多的学生上街讲演，又被捕去700多人。6月5日，各校出动讲演的学生增加到5000余人。当日，上海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工人罢工的消息传来，北京政府急忙召开国务会议，被迫释放全部被捕学生。郑振铎说：秋白在我们之中成为主要的‘谋主’，在学生会方面也以他的出众的辩才，起了很大的作用，使我们的活动，正确而富有灵活性，显出他的领导天才。当时，山东济南镇守使兼警备司令马良是段祺瑞的心腹，公然主张中国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反对抵制日货，感激日本接济饷械，甚至鼓吹中日合并。7月25日，北京政府下令宣布济南戒严，马良为戒严司令。8月3日，山东学生请愿团要求省当局解除戒严令，禁止卖米给日本，释放被捕的爱国者。马良派兵镇压，捕去请愿者16人。不久，又将马云亭等三位回族爱国者逮捕枪杀。马良祸鲁残民的罪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共愤。于是，在全国掀起了一个以要求取消山东戒严令，惩办马良为中心内容的请愿运动。8月23日，瞿秋白和各地代表在北京山东中学集会，决定面见总统徐世昌，呈递请愿书。瞿秋白与全体代表30多人一齐到新华门。徐世昌不予接见，京师警察厅竟将包括瞿秋白在内的全体代表加以逮捕，拘入警厅。北京政府原来打算把被捕的代表全部枪决，以杀一儆百。但在全国爱国运动压力下，不得不在8月30日将两次逮捕拘押的请愿代表全部释放。由于劳碌过度，再加上监狱中的恶劣条件，瞿秋白出狱之后生病吐血几个月。对于亲戚的慰问，瞿秋白在复信中说：干了这平生痛快事，区区吐血，算什么一回事！经过五四运动的洗礼，瞿秋白更加迫切地希望推翻这个万恶的社会。1920年，瞿秋白加入了李大钊、邓中夏、张申府等发起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1920年8月，瞿秋白作为《北京晨报》特约通讯员，来到莫斯科采访。在此期间，他两次见到列宁，聆听列宁的演讲并与列宁交谈。1921年4月，俄共（布）中央委员会决定开设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简称东方大学），当时在莫斯科瞿秋白是仅有的翻译，于是他进入该校，为中国班担任翻译和助教，这个班里就有上海外国语学社送来的刘少奇、任弼时、萧劲光等人，瞿秋白在班上讲授俄文、唯物辩证法、政治经济学，并担任政治理论课翻译。1922年春，瞿秋白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1922年底，瞿秋白担任陈独秀在莫斯科的翻译。1923年初，瞿秋白离开俄国，回到北京。1923年夏，于右任、邓中夏创办上海大学，瞿秋白到上海大学担任教务长兼社会学系主任。同时，瞿秋白还兼管中共宣传工作，担任季刊《新青年》的主编，同时主编中央的另一机关刊物《前锋》，参加编辑《向导》。此后，直到1924年，瞿秋白来回奔波于上海、广州，负责处理国共两党合作问题。1923年底，他参与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草案的起草工作，1924年1月在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瞿秋白当选为国民党候补中央执行委员。1924年7月，瞿秋白又担任了由孙中山任主席的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5人委员之一。1925年1月起在中共第四、五、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中央局委员和中央政治局委员，成为中共领袖之一。1925年5月30日，五卅惨案发生后，同陈独秀、蔡和森、李立三、恽代英、刘少奇等领导了爱国反帝运动。6月4日，主编出版了共产党第一张日报《热血日报》，报道上海和全国人民反帝斗争的消息。1926年，瞿秋白病重住院，在病榻上完成《俄国资产阶级革命与农民问题》一书。1927年2月，上海第二次工人武装起义爆发，瞿秋白参与领导了这次起义，并对第三次武装起义提出指导意见。4月中旬，他为毛泽东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撰写序言，下旬出席中共五大。在五大会议上，他旗帜鲜明地批评陈独秀以及共产国际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当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并任政治局常委。国民党叛变革命后，在八七会议上，瞿秋白担任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并主持中央工作。成为继陈独秀之后，中国共产党第二任最高领导人。在主持中央工作期间，瞿秋白由于对中国国情认识不够，再加上教条主义思想严重，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在1928年3、4月间召开的中央临时常委会上，瞿秋白作了自我批评，在实践中基本结束了全国范围内的左倾盲动错误。6月在莫斯科郊外的兹维尼果罗德镇，瞿秋白主持召开中共六大。之后继续留在莫斯科，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两年。1929年夏，王明等人在共产国际的支持下，对瞿秋白进行了批判。1930年，瞿秋白被免去驻共产国际代表职务，携妻子回国。随后留在上海养病，其间进行文学创作，与鲁迅等人结下深厚友谊。1934年奉命离开上海。2月5日到达中央革命根据地瑞金，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委会委员、人民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教育部部长等。红军决定长征后，要求随军长征，但因患肺病，被安排留在江西瑞金坚持游击战争，任中共中央局宣传部长。
　　苏区被包围后，1935年2月，瞿秋白和邓子恢、何叔衡、周月林、张亮一行5人化装成商人，离开瑞金向江西会昌和福建长汀、武平交界处的四都山区转移。2月24日上午，一行人在福建省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牛庄岭附近被反动民团包围，何叔衡自戕后跳崖，被追上来的敌人杀害，邓子恢孤身突围，病弱的瞿秋白和两个女同志周月林、张亮被俘。被押送上杭，囚在上杭监狱，随后敌人将他解离上杭押到宋希濂的36师长汀师部。面对敌人的审问时，瞿秋白自称叫林祺祥，是个医生。1935年4月下旬，宋希濂接到蒋介石从南京发来的密电：据可靠情报，共匪头目瞿秋白在你部俘虏群中，务必严密清查。原来，瞿秋白被捕后，国民党捕获中共福建省委书记万永诚的妻子徐氏。徐氏经不住拷问，供出瞿秋白在长汀县被俘的消息。（这个细节直到1979年才调查清楚，此前周月林和张亮因被敌人释放，所以一直被当做出卖瞿秋白的叛徒，长期蒙受不白之冤）1935年5月初，经反复确认，瞿秋白的真实身份被暴露，时任国民党第36师军法处处长吴淞涛，带领叛徒郑大鹏一同突击审讯瞿秋白。瞿秋白坦然一笑说道：既然这样，我也用不着继续伪装身份，瞿秋白就是我，10多天来，什么林祺祥，上海人的笔供和口供，就算当作一篇小说吧。1935年6月初，宋希濂将提审瞿秋白一切细节，包括案卷发给蒋介石，请他做定夺。6月17日，蒋介石回电，他下令宋希濂立即就地处决瞿秋白。6月18日上午9点多，瞿秋白在政训处长蒋先启的陪伴下，神态自若地走出囚室大门，被押往长汀中山公园，在公园的一个亭子里，宋希濂让人摆下酒菜，瞿秋白镇定自若地自斟自饮，吃罢饭从容地留下最后一张照片，然后唱着他自己翻译的《国际歌》走向刑场，行刑前，瞿秋白向行刑队提出两点要求：一是要坐着受刑而不能跪着，二是子弹不能打头部，随后他走到一处草坪，盘腿坐下说：此地甚好。从容就义，年仅36岁。瞿秋白牺牲后，宋希濂叫人买了一口上好棺材装殓，埋在中山公园旁边的罗汉岭盘龙岗。
　　瞿秋白身份暴露后，宋希濂将他单独关押，想通过优待措施软化他，但无济于事。瞿秋白利用这段最后的时光写下了《多余的话》，在这篇文章中，他以异常坦荡的口吻对自己的一生进行了无私、深刻的解剖，展现了他光明磊落的人格魅力，让人读来扼腕长叹。也正是这篇《多余的话》后来被人误读，影响了对瞿秋白一生的公正评价。1972年由毛泽东签发的中发12号文件称：瞿秋白在狱中写了《多余的话》，自首叛变了。直到1980年，党中央才为瞿秋白正式平反。
　　瞿秋白是个真文人，他为人津津乐道的情史也表现出那一代文人的浪漫与炽烈。瞿秋白的第一任妻子叫王剑虹，四川酉阳人，土家族，是著名作家丁玲在上海大学的挚友。这张照片就是丁玲与王剑虹的合影，照片上右边的就是王剑虹。1923年瞿秋白与她相识、相爱，不到半年即结合。遗憾的是，结婚仅7个月，王剑虹就因患肺结核去世。
　　瞿秋白的第二任妻子杨之华，1900年出生于浙江萧山，是家道中落的绅士门第小姐。1921年1月杨之华与同为萧山衙前的沈剑龙结婚，1921年11月5日生下女儿沈晓光。沈剑龙在结婚后去了上海，但生活不检点。杨之华对此非常失望，于是给女儿改名叫沈独伊，决定以后不再生孩子了。1922年，杨之华只身到上海参加妇女运动，认识了向警予、王剑虹等人，并于1923年底被上海大学社会学系录取，当时的系主任就是瞿秋白。1924年7月，王剑虹去世后，杨之华经常看望瞿秋白，慢慢地两个人的心走到了一起。1924年11月27日，《民国日报》上三则启事，一时间震惊四方。第一则是杨之华沈剑龙启事：自1924年11月18日起，我们正式脱离婚姻关系；第二则是杨之华与瞿秋白启事：自1924年11月18日起，我们正式结合婚姻关系；第三则是瞿秋白与沈剑龙启事：自1924年11月18日起，我们正式结合朋友关系。瞿秋白与杨之华结婚那天，沈剑龙亲自来现场祝福。据史料记载，沈剑龙后来送给瞿秋白一张六寸的照片，沈剑龙剃光了头，身穿袈裟，手捧鲜花。照片背面写着借花献佛。瞿秋白与杨之华共同生活了十年，始终恩恩爱爱。杨之华的女儿沈晓光（沈独伊）跟着瞿秋白和杨之华生活，改名为瞿独伊，此后瞿独伊就是瞿秋白一生唯一的女儿。在瞿独伊看来，父亲瞿秋白虽然是继父，但对她是全心全意的好，两人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瞿秋白却是一个非常好的爸爸。瞿秋白牺牲后，瞿独伊继承了他的革命精神，终身为党贡献。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100岁的瞿独伊老人荣获七一勋章。
　　有人说杨之华是第三者，这纯属不实之词。作为瞿秋白和王剑虹共同好友的丁玲，曾专门发文为瞿秋白发声。她在《我认识的瞿秋白》中写道：‘王剑虹没有失恋，秋白是在她死后，才同意和杨之华同志恋爱的，这是无可非议的。甚至在多年后出版的《秋之白华》书籍里，女儿瞿独伊还回忆说，母亲杨之华不仅收藏着继父瞿秋白的书信，就连继父原配王剑虹的书信也收藏着。在杨之华看来，王剑虹是我爱人的爱人，她对于王剑虹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因为凡是秋白的好朋友，我都能出于本能的发生好感而尊重。
　　瞿秋白与杨之华的结合，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那就是杨之华前夫沈剑龙的父亲为此与共产党反目成仇。沈剑龙的父亲是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重要创始人之一沈玄庐，如果看过我的这个系列文章的人会在这个系列的（7）中看到对此人的专门介绍。沈玄庐对瞿杨二人的结合极为恼怒，加之他加入共产党后也没有得到一官半职，于是他借此大骂共产党是拆白党，说是党内同志拐走了他的儿媳，写信给陈独秀要求退党。再后来公然叫嚣誓与共产党不两立，并在大革命失败后担任了浙江清党委员会主任委员，成为历史的罪人。